“跳河啦！有人跳河啦！”
苏芍药猛地回过头，心慌在这一刻达到了极致。
她看到一抹红色飞跃而下，接着一只手迅速遮住了她的眼睛。
耳边只有河水被猛烈撞击的声音，还有无数人的尖叫声。
只是一瞬，一道温热的气息贴近她，接着传来男人稳健有力的声音。
“回头，别往那看。”
苏芍药嘴唇颤抖着，轻轻点了点头。
她见过无数的生老病人，人类在垂死的时候，总是会挣扎，祈求能继续活下去。
而她的任务，就是把这些人从鬼门关拉回来。
人类求生的意志是很强烈的，或许英子真的疯了，也或许她没疯。
否则，她怎么知道跳河呢？
她已经活不下去了，这种方式，是最迅速的解脱。
秦陆的手紧了紧，墨色眸子往河边看。
见无数人涌向那里，他的手又松开了。
他不能离开，这里人太多，苏芍药一个人在岸上，万一出什么事，他会后悔一辈子。
就是这一迟疑，已经好几个人跳下去了。
他冷淡的看着，接着又把扣子老老实实扣上。
救人是他在军队待了许多年的本能，今天就算是猫猫狗狗跳进河里，他也会迟疑一下。
但是这些在苏芍药面前，永远不值一提。
苏芍药的脸色已经极其苍白，河边迅速集齐了很多人。
秦陆想推她离开，可是苏芍药不走，她紧紧攥住了秦陆的手，一双眼睛直直盯着英子跳下去的方向。
过了半个小时，才有了另外的声音。
而这半个小时，苏芍药没松开过他的手。
秦陆握住她，拧眉看着她。
她的手心很凉，整个人看起来摇摇欲坠，似乎下一秒就会晕过去。
他想把人推走，但是苏芍药很倔，用一双通红的眼睛看着他。
她好像有什么执念，非要在这里一样。
秦陆只好妥协。
他把她冰凉的手握在手心，同她一样等消息。
但是以秦陆的经验来看，多半没什么好消息了。
英子明显精神状态已经彻底崩溃了，没有一点求生的欲望。
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下来，也把她救不回来。
苏百合早在英子往下跳的时候，胃里就已经一阵翻江倒海。
扶着长桥边的围栏吐了起来。
她死死扒在桥边，探头往前看着，要看一个究竟。
果然，没过多久，有人的唏嘘声传来。
“死了。”
“死了？看着还挺小的，咋突然跳河啊？”
“你看她瘦的那样，可能是家境不好吧……”
这年头，就是饿死个人，都不稀奇。
人命不值钱。
苏芍药猛然跌回椅背，像是大梦初醒，大口大口喘着气。
秦陆拧眉看着她，不知道她的反应怎么会这么大。
她的眼泪大滴大滴落下来，像晶莹的露珠，砸得人猝不及防。
他脸上慌乱了一瞬，接着蹲下身去帮她擦起来。
“怎么哭了？我们不逛了，现在就回去。”
苏芍药脸色像纸一样苍白，心脏还在急速跳动着。
她为什么会死。
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归根结底，她也跟英子一样。
英子只不过是另一个她，一个悲剧的她。
她们都有同样的命运，不过她生在一个好时代，靠自己挣扎出来。
虽然最后还是死于非命，可是比英子这样含羞而死的好。
苏芍药脑子里混混沌沌，忽然忍不住，趴在椅子边吐了起来。
早上吃的早饭，刚才吃的包子。
一直到吐的胃里只有苦水，才停了下来。
秦陆被她的样子吓到了，早知道今天出来会碰见这些，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会带人出门。
一通吐完，苏芍药也像个放了气的气球，躺在椅子上，默不作声。
像个翩跹的纸人，漂亮，又无神。
秦陆是真的被吓了一跳，他从旁边要了一碗热水。
给苏芍药喝下。
又轻轻拍了拍她的脸，“芍药，芍药，别睡，我们去看看医生？”
苏芍药摇摇头，“秦陆……”
刚说完这话，她就眼前一黑。
等再醒来，耳边吵吵嚷嚷的，有很多声音。
洁白的墙壁，还有穿白大褂的医生走来走去。
苏芍药神情恍惚了一下，几乎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原来的世界。
不过看到了一旁面带担忧的男人，又安下了心。
她似乎……不想离开这里。
一个年迈的医生在旁边说着，眉心邹成好多道褶皱。
“她这是心病，身体很健康。”
说着，又怕秦陆这样五大三粗的汉子不把心病放在心上。
又连忙补充道：“心病有的时候也会拖垮别人，小伙子，得多陪陪你老婆。”
秦陆拧着眉点点头。
他知道苏芍药突然倒下绝对不是因为他。
他天天都跟在她身边转，怎么可能让她倒下。
“我知道了医生。”
“人已经醒过来了，你们拿了药，晚上就可以回家了。”
现在大家都是贫苦人，能省点就省点，在医院住着，这病也治不好。
还不如在家里好好养着。
老医生好言提醒。
他是很有医德的。
秦陆点了点头。
看到苏芍药醒了，他立马凑过来。
“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的？”
秦陆说着，又怕自己遗漏了什么。
温声道：“想喝水吗？”
苏芍药点点头。
秦陆紧张的神态放松了一些。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苏芍药现在看他的眼神好陌生。
这几天培养起来的感情，一瞬间全部消失了。
他小心翼翼去接水，另一道戏谑的声音响起。
“队长，你能不能别这么……”
说到一半，那人顿了顿，实在是想不起什么好的形容词。
“别这么温柔，弄得我怪不习惯的。”
说着，偷偷瞄了一眼床上躺着的姑娘。
队长眼光真好啊。
这姑娘简直就是绝代佳人，生病都难掩她的绝世容颜。
秦陆冷冷看了他一眼，“没事干，就出去给我拿药。”
秋实摸了摸鼻子，看起来有些伤心。
队长火急袅袅的叫人找到他，原来就是为了让他推轮椅。
他看了眼苏芍药，对方温和的冲他笑笑。
秋实一瞬间心花怒放，冲过去扒住秦陆的肩膀。
“队长，嫂子她还有亲姐妹吗？有她十分之一的美貌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