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看了看眼前的这些人,然后拱手道:“一番的牢骚让各位见笑了,看来几位都是外地人,应该不了解浙江的情况。这里靠近杭州,情况还好一些,要是换成其他地方,情况只会更加的严重。无地的农民不管有没有活干,但人丁税也是必须要交的,所以自然心有不满。而像刚才这些有地的,同样充满了怨气,地还是这些地,但人口却多了不少,人丁税的压力同样沉重。有些村落即使相连,那也是各自为了利益为战,也不知哪来的怒火,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还被认为是各自一方安宁的守护者。听说其他地方,因为钱粮的问题,出人命都是经常发生的事情。”
彭家屏等人听得目瞪口呆,百思不得其解,这些百姓到底是怎么想的?此处靠近大运河,水的问题不用愁,地里庄稼长势也不错,只要没有天灾,收成肯定没问题。
也不知在争什么?争来争去粮食也不会多,人丁税还是得交,都是天涯沦落人,相煎何太急啊!没什么意义的。
李卫以前常混迹于网络,就算是电视上也常看见这样的桥段,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不蒸馒头争口气,眼界比较短,世界很渺小。
将自己的利益看得比一切都大,甚至有很多人就是为了在村里人面前彰显自己的英雄气概。
说白了,一切都是为了利益,村落就是他们的家,也是他们的世界,除了自己人谁都不能欺负他们生存的世界。
这种事情就算是在现代,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以现代的通讯条件,还常有拐骗妇女,买卖儿童的事情发生,解救的过程一样艰辛危险。放在这个封建年代,那更是算不得什么事情,仿佛本就是应该的一样。
越是在闭塞的年代和地方,这种事情发生的情况就越多,且还很难处理,因为双方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永远别想梳理清楚。
对于这个年代来说,唯一的办法就只有强行的镇压,让他们不敢在这么行事,除此以外,没有更好地办法。
想改变他们根深蒂固的思维?做梦去吧!
县令发完牢骚后站起身,对李卫等人刚才的救助表示感谢,然后就说要赶紧回去了,双方这会儿应该火气散了。
恐怕双方的缙绅或秀才们该登场了,要为各自的村落争取利益。相比起村民的打斗,浙江人颇喜争讼的爱好,更是让这个县令头疼无比。
李卫笑着说道:“你很不错,先别急着辞官,坚持一下,用不了多久,这种情况就肯定会有所缓解。因为新的巡抚大人就要来了,听说他很厉害的,他就是那个名震天下,大名鼎鼎的李卫,李大爷。”
县令叹了口气道:“希望如此吧!”
李卫语重心长的道:“别想太多,好好生活,日子过着过着就会有答案,努力走着走着就会有着落。
县令点了点头,表示受教,告别李卫等人后,拖着沉重的步伐,极为不情愿的又朝着刚才那群人打斗的地方走去。
李卫对着彭家屏道:“不用我吩咐了吧?你应该明白到了杭州后,要加快速度做什么的。”
彭家屏没好气的道:“不用你说我也明白,这都是小事,不用你操心。话说你的亲兵队伍也该来接你了吧!我感觉在浙江这地方,你的这支队伍将会发挥举足轻重的作用。”
李卫笑了笑道:“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舒服。只是这亲兵怕是要晚来一会儿了,毕竟爷没告知他们提前下船的事情,没准这时候诸葛他们得到了船被撞沉的事情,正急的沿着运河寻找爷的踪迹呢。”
彭家屏有些诧异的问李卫:“还别说,你刚才开导那县令的话,连我听得都感觉蛮有感悟的,你说你一个没读过书什么人,怎么老是能语出惊人的?”
李卫笑道:“因为爷电视看得够多,网络上的短视频也看了不少,这种心灵鸡汤的玩意儿,爷可以说是张口就来。真当爷没文化呢?爷随便念几首诗就能吓死你。”
李卫的这番话,让一向能理解中心思想的彭家屏听得直摇头,什么电视短视频的?什么心灵鸡汤?这些东西到底是吃的还是喝的?李卫这家伙难不成又要犯病?
别人或许不知道李卫的真实文化水平,彭家屏那是在清楚不过了,就凭他肚子里的那点墨水,还想着要作诗?恐怕是坐哪哪湿还差不多。
看着彭家屏不以为然,一脸嫌弃的德行,李卫冷冷一笑,突然上前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轻轻的念了一首诗。
“钟山风雨起苍黄,百万雄师过大江。虎踞龙盘今胜昔,天翻地覆慨而慷。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立时间,彭家屏犹如感到自己头顶上上炸了个响雷一般,他的大脑瞬间就失去了指挥自己行动的能力,木头一般地站在那里,楞着两只眼睛,合不拢的大嘴怕是都能塞进去一颗鸡蛋了,整个人傻呆呆的望着李卫。
整首诗中,除了天若有情天亦老这句是出自唐代诗人李贺的《金铜仙人辞汉歌》之外,其他的彭家屏从未在任何书籍上听闻过。
从李卫的嘴里,竟然念出了这么一首至情至性,大气磅礴 的诗?
这怎么可能?但自己耳朵没啥问题,这的的确确是李卫刚刚小声在他耳边亲自念得,甚至连语气磕绊都没有,一气呵成。
看到彭家屏这副震惊的德行,李卫别提多开心了,因为起码有一点李卫可以确定,无论彭家屏如何学识渊博,博古通今,他都没能力做出这样惊天动地的诗句。
伟人就是伟人,普通人的胸怀和气质永远都达不到那个层面上。
李卫依旧搂着彭家屏笑着道:“爷念的这首诗可不想被第二人知道,免得被人怀疑爷想造反,爷更怕被天打五雷轰,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可以了,千万千万别传出去。”
彭家屏有些话不利索的问道:“难道这也是你梦中神游,在天上遇到......”
李卫吓得嗯赶紧捂住他的嘴道:“别瞎说啊!破除迷信改变命运才能做国家的主人,爷可是无神论者,一切鬼神都是无稽之谈。”
就是打死彭家屏,他都不相信这诗是李卫做的,要说音乐天赋的话,彭家屏还是愿意承认,可这样的诗句又的确是出自李卫之口,这又怎么解释?
如此诗句,历朝历代的书籍中绝对没有记载过,不然自己绝对不会从没听过。
这到底怎么回事?
一时间,彭家屏有些抓狂,可李卫就是不给他解释,彭家屏使劲的揪着头发,感觉在这一刻,要疯的人不是李卫,而是他了。
李卫被追问的不厌其烦道:“非要知道出处干嘛?一听就知道,这可不是一般凡人能做出的文章。你平时不是也经常开导别人吗?对于无法认知的事物要抱着敬畏之心,不要刨根寻底的,怎么今天这么纠结于这个?话又说回来,爷难道就不能真的做首诗吗?”
彭家屏无奈的道:“直到今天我才明白,能开导别人,是因为我在局外,不能开导自己,是因为我困在了局中。你能不能做出首诗来?我不确定。但我可以确定的是,你就是念书念到死,这样千古难见的诗句也不是你能做出来的。”
李卫气得只翻白眼,道:“等爷那天心潮澎湃,文化气息噌噌往出冒的时候,爷非得做首自己的诗给你们看看,让你们这些家伙今后再也不敢小瞧爷的文化水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