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总督府不远的昆明街,张谦带着李卫走进一家酒楼,毕竟事关手下官员们的切身利益,张谦就算一向正统做派,此刻也不得不弯下腰,请李卫上座。
吃拿卡要的事情李卫听说过不少,请客吃饭办事有求于人的事情,李卫也听说过,就连自己小时候上学,为了去一个所谓的好学校,父母就没少求过人,更没少花钱。
只可惜当时自己志不在此,学业一向都是混一天算一天,倒数的名单里,自己总是高中榜首,如今想来还真是对不起父母的一片苦心。
如今也终于轮到了被人求着办事,可自己却体会不到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都怪自己当年手欠,从河里捡了一条破金链子,被小佟剪了头发不说,还成了清朝的李卫,倒霉啊!
不然就凭借自己的本事,在这个年代混成个富可敌国的巨商或是江湖大佬,自由自在的想干嘛干嘛,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哎!如今说啥都晚了,只剩下眼泪汪汪的。
以高出平均养廉银一分的价格谈妥,可当李卫提出要给张谦独享最高的份额时,张谦却使劲的摇头,坚决的不要。
不止是平均的份额,张谦明确表示一两银子他都不要,他对火耗归公政策并不反对,但反对的是给官员们发放养廉银。
他根深蒂固的认为,官员不能以高薪养廉,这有悖于圣人的教导,有悖于为官的初衷。
李卫苦口婆心的劝说了半天,可这张谦是个认死理的,手下的官员他无能为力,但他自己绝对绝对不能受用这笔银子。
无论李卫怎么说,张谦就是不要。
李卫又火了,连刚端上桌的饭菜也不吃了,而是拿起一碗米粉,直接扣在了张谦的脑袋上。
“不识抬举的老东西。”
骂完后头也不回的带着诸葛离开了。
店家看见李卫怒气冲冲的出来,而且脸上明显还有些青肿,连忙低下头不敢相送。
张谦则气得在屋内大骂,如今他也算是想开了,对李卫这样的人,不骂白不骂,不然这口恶气很难疏散。
连李卫都没想到,从这天开始,昆明到处都在流传,说布政使李卫和按察使张谦在酒楼打起来了,据说张谦被打的头破血流,而李卫也是气得脸都肿了。
京城,圆明园。
看着关于李卫的信息,尤其是杠上开花自摸清一色一条龙的事情,雍正和十三王爷哈哈大笑。
隆科多更是笑的前仰后合,只是可怜了一旁的张廷玉不知其中的缘故,只能安立在一旁小心的伺候着。
张廷玉是读书人,平时就很少接触这些东西,对他而言,所有与赌博有关的事物,都是属于玩物丧志一类的,所以并不懂。
“皇上,臣弟是真想去云南找他,看看这小子还能搞出什么事情来?只可惜臣弟这身体经受不住路上的颠簸。”十三王爷道。
雍正点了点头,突然很认真的道:“朕是真的羡慕这个李卫啊!如果时间能倒流的话,朕或许不会再争夺皇位了,与李卫一起外出为官,逍遥一生,岂不乐哉。”
隆科多与张廷玉一听皇上说这话,吓得赶紧俯首立正,不敢言语了。
就连十三爷一时都愣了,揉了揉腿,不知该怎么接话。
雍正看了看他们,笑着道:“朕只是有感而发,你们紧张什么?这世上哪有什么如果?李卫这小子和张谦这般闹腾也不合适,朕可见不得他太轻松了,他明显就是在故意的找乐子。张谦此人差事办的不错,为官也很公正。这样吧,让他来京,供职于大理寺,任少卿,协助审理刑狱案件,不然早晚得让李卫把他的性改变了不可。”
这时,张廷玉皱着眉上前,递给了雍正一个折子,雍正看了之后,先是沉思了片刻,可随即就笑了。
“贵州威宁总兵石礼哈,奏报称朝廷给云贵的红衣大炮在路上丢了四门,已经查出是被当地的一个土司给拿去了。可据土司交代,这四门红衣大炮又被一个江湖人士买去,现正在紧急追查中。你猜这有可能是谁干的事情?”
雍正将折子递给十三王爷道。
十三王爷看了看折子,然后抬起头疑惑的问道:“皇上难道认为这也是李卫干的?这不太可能吧?这小子胆子大到这份上了吗?连军用物资都敢据为己有?”
隆科多听见这话,连胡子都抖动起来,这天下还有李卫不敢干的事情吗?
当初李卫初来京城,就敢和自己这个掌管京城兵马的统领大打出手,甚至还将自己后期吓得半死。
所以凡是你认为不可能的事情,那就很有可能是李卫干的。
雍正解释道:“李卫先前几次来信与朕讨要火炮,可朕觉得他的亲兵最多也就是剿灭匪患罢了,用不着重器,所以暂时就没答应他。可后期这段时间,这家伙竟然一句都没在问过关于火炮之事,以他的性子,怎么可能会这样安静?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只能说明,他现在手里有了,所以才没有再提及此事。”
十三爷点了点头,皇上说的有理,于是不由皱眉道:“皇上准备如何处置与他?亮工曾提议加强云南中甸地区的防备,皇上也已经让高其倬安排驻兵,这时候李卫拿了火炮怕是容易引起事端。”
雍正笑了笑道:“谁说朕要处置他了?进了李卫手里的东西,怕是朕也难要回来,这家伙打死都不会承认的。朕再让兵部从附近调些过去就是了。只是以石礼哈的性子,肯定会有事情发生,就当是锻炼一下李卫吧!看看他如何解决,让他能收收性子也好,就怕这家伙比石礼哈还狂妄,呵呵!”
云南昆明,李卫又和张谦吵了一架,原因说出来都可笑。李卫让人送来了那天吃饭的酒席钱,而张谦却死活不要,说他就算再穷,一顿饭也还是请的起的。况且上次李卫都没吃,但却浪费了一碗米线。
浪费粮食可耻啊!张谦抓住这点,对李卫评头论足,说他不能体会民生疾苦。
李卫再次上门与他说理,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从塞外种地到山西赈灾,在爷的努力下,塞外山西很多地方如今土豆玉米大丰收,不知养活了多少人。
爷可是当代的大菩萨,当得起浪费一碗米线,就连天蓬大元帅都夸赞爷为民办了事实。
更何况爷的那碗米线也算不得浪费,爷可是亲自扣你脑袋上的,你不吃怪谁?要说浪费那也是你张谦浪费的,浪费粮食可耻这句话,应该是属于你的。
李卫的道理在张谦的眼里那就是谬论,而张谦的批判在李卫眼里那就是狗屎。
现代与古代观念不同的碰撞,在这两人身上得到了充分的体现,两人吵的不可开交。
慢慢的,张谦也发现上折子弹劾李卫毛用都没有,皇上不仅没再责骂过,甚至还表扬了李卫,说他操守廉洁,勇敢任事。
于是张谦也不再上折子了,而是有事没事就挑李卫的毛病,希望李卫能改掉自身陋习,以一个正派的官员自居。
但不知为何,最近以来,张谦有意无意的总会在气急败坏之下,骂出脏话来。这让他很是自责,感觉对不起自己读的那么多圣贤书。
不管是李卫的手下,还是张谦的手下,对这两人的争吵已经慢慢的习以为常了,都懒得在去评论。
明眼人都看得出,这两人就是名副其实的杠头,不吵个天翻地覆的,怕是都过不去自己心里那一关。
而李卫也在这其中,找到了当年网络上与人打pk的乐趣,尤其是这张谦被自己气得不知破防多少次了,脏话时不时的就冒出来,已经没了发言权,只能乖乖的听自己发表言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