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真素来是个直肠子,心里有话藏不住,他把听来的闲言碎语,转头就告诉给了无尤。
幸亏无尤的心和情绪都很稳定,他并不被外界的任何声音所困扰,听见了也只当没听见。
花姑心思细腻,她知道无尤表面上看不出来什么,内心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所以只要炎真一靠近她的花谷,她就想方设法的把他赶走。
无尤这段时间比较忙,他抽空得往永宁殿里处理各种事务,得闲了就立即往花谷里赶。
这样两头跑,他逐渐的有点心余力绌。
迫不得已,无尤看着炎真最近实在是闲的发慌,立刻软硬兼施的抓了他的壮丁,把他抓到永宁殿跟着青涯一起做事。
炎真整天一副受气小媳妇的委屈模样,还专门跑去向花姑告状。
花姑丝毫不同情他,言简意赅的说道:“你去做事吧,省的跟那些人学的搬弄是非。”
就此,炎真只好认了命,每天去永宁殿给青涯帮忙。
无尤的肩头这才松了一些担子,他就有更多的时间来照顾甘棠。
帝君心里什么都知道,炎真在永宁殿出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乱子,帝君会让灵隐悄悄的帮着解决一些。
如此这般,在万分艰难的情况下,永宁殿的日子好歹是一天天平安过了下去,没出什么火上房的事情让帝君头疼。
花谷真可谓是一片美丽的世外桃源,不仅风景优美,而且能隔绝所有的喧嚣和纷杂。
花谷里面的空间很大,花姑住的院子远离甘棠的卧房,她们俩算是夹岸而居。
花姑住在小溪的对岸,得走过一座小桥才能到甘棠这边来。
花姑平时不大过来打扰甘棠和无尤,她会在每天的午后,闲闲的散步走来看看甘棠的恢复情况如何。
最开始有月娘也住在这里,无尤不方便晚上留在这里守着甘棠。
现在月娘离开,无尤有越来越多的时间留在花谷。
等无尤在这里住的长久了,他就越发明白,为什么炎真的追爱之路会那么艰难,他跟花姑在本质上不是同类人。
清冷的花姑住在这美丽清静的地方,她心如止水,无欲无求,而炎真总是太过聒噪,还冲动鲁莽。
甘棠自从修补好了心脏以后,她很是不适应,晚上总是翻来覆去的喊疼。
无尤就几乎夜夜不能安睡,他抱着甘棠,给她不断的注入灵力缓解她的疼痛。
无尤很快发现,他的指尖血似乎不能压制甘棠的难受,他就用一把匕首划破胸膛的肌肤,流出来心头血,一点点哺给甘棠。
花姑发现了这点以后,更是感叹他们之间的感情深沉真挚。
无尤每次取完心头血,就用神力将细长的伤口痕迹抹去,还对甘棠笑道:“可不能留下什么疤痕,否则等你醒了,又该心疼……”
鲛人族的蓝其花当然没有忘记甘棠,她派人往花谷送了很多次仙药。
有的仙药倒是被无尤用的不亦乐乎,只要把药丸捏碎了,稍微敷在他胸膛上一点点,就能完全除去那些恐怖的疤痕。
不知不觉间,等甘棠终于适应了心脏,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年。
甘棠彻底清醒是在一个深夜,她悠悠醒转过来,觉得头脑神清气爽,就是浑身有点动弹不得,她稍微一用力,才知道灵力还没完全恢复。
甘棠打量了很久,也不知道自己置身何处。
闻得到阵阵馥郁花香,眼前是一间干净整洁的卧房,雕花窗棂上有一束可爱的矢车菊干花花束。
她好像有点猜到了。
无尤刚从永宁殿飞回来,他一推门,伸手捏了捏有点发酸的后颈,随意转了转脖子,只感觉满身的疲倦。
突然间,无尤的动作僵住了,他一动不能动。
一盏温暖的烛火旁边,已经洗漱整理过的甘棠,正靠坐在床头眼睛湿润的看着他。
甘棠梳起来一个简单的发髻固定在脑后,柔软的长发温婉的垂在后背,脸上浮现出十分健康、有活力的气色,娇唇红润,艳若丹霞。
甘棠似乎有很久很久没有见过无尤,她贪婪的、近乎虔诚的看着无尤。
无尤觉得眼前所见,就是一场美梦,梦里无数次出现过这样的场景。
等真的出现了,他反而怀疑这是个梦。
无尤不敢大口呼吸,他担心他只要稍有动作,就会把这个美梦惊破了。
甘棠看见无尤一直屏息凝视的模样,心里一阵甜蜜一阵痛楚,她的眼睛一点点泛起泪光。
她朝无尤伸出两只手,柔声道:“无尤,我没有力气走过去,你来抱我。”
等听到甘棠熟悉的声音,无尤恍然一惊。
这才坚信,这不是美梦,是真实存在的,他的甘棠历经千辛万苦,现在终于清醒了过来。
无尤几乎发了疯,他三两步跨坐在甘棠的床侧,很坚定、但是小心翼翼地把甘棠拢在怀中,犹如怀抱着易碎的宝贝。
甘棠的两条手臂终于再次抱住了无尤,她的眼泪簌簌而下,不断低声的抽泣着。
无尤急切的问:“可是有哪里痛?”
甘棠不由得泪中带笑,噗的一声笑出来,“哪里都不痛。无尤,我要你像从前那样,紧紧的抱着我。”
无尤默不作声,只用力收紧了两只手,将甘棠更深地嵌入他的胸膛。
那些惶惶不安的痛苦,那些锥心刺骨的回忆,那些刻骨铭心的恐惧,统统都在他们的拥抱中化为无形。
天下间再没有什么比一个有力的拥抱更能抚慰人心,它比任何的花言巧语都更荡人心魄。
无尤的眼眶发热,眼中升起阵阵白雾,甘棠更是流泪不止,一滴滴热泪都滴进了无尤的衣领,顺着他的皮肤滑下去。
感觉到甘棠的热泪,无尤觉得一颗心就此才活了过来。
甘棠哭了半天,才好不容易止住了啜泣,她一把抹去眼泪,笑问:“那时候我受伤的样子,吓坏你了吧?”
无尤心有余悸地点点头,“你得补偿我。”
甘棠稍微歪着头,娇笑道:“你想要什么补偿?”
无尤将她整个人圈在怀中,抱住她的后脑,低头一下子攫住了她柔软的唇瓣,“这样补偿。”
甘棠娇俏的一笑,回抱住无尤的腰身,依靠着他有力的臂膀,微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仰着头吻住无尤,闭上眼缱绻的叹息,“我甘之如饴。”
这个美好的夜晚,甘棠的眼泪好像总也流不完。
无尤刚刚含住她的嘴唇,她的眼泪就滑进了无尤的口中。
甘棠努力想控制住不哭,可她做不到,她和无尤现在越甜蜜,越觉得幸福来之不易,她的心就软的一塌糊涂。
直到再次睡熟,甘棠还在无尤的怀里轻轻抽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