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店内人都走的差不多的时候,几个受伤的顾客也在善乐堂伙计的搀扶下,挪到了安全的位置。
宋铮铮想去看看受伤人的情况,刚跳下柜台就被几个伙计拦下,朱掌柜从人后挤了出来,厉声道:“就是她,别叫她跑了。”
宋铮铮心想这下可完了,刚才报复一时爽,这满屋子的药材柜都已经空空荡荡,就她那几十两银子,赔的起吗?
“东家,人抓到了。”朱掌柜隔着一层人墙喊道。
宋铮铮被几个小厮扭着胳膊,押到了所谓的东家面前。
只见对方一身紫衣,形销骨立,皮白如纸,看起来十分怪异,怪到她第一眼就知晓了对方的身份。
她记得书中只有一人有这种异域妖冶的相貌,那就是大梁最大的外商---顾之舟。
说起这个顾之舟宋铮铮还是有些印象的,她记得屠南安曾经因大梁水患募集过一笔赈灾款,这个顾之舟就是当时最大的募捐者,圣上还送了一颗亲手炼制的丹药和一张牌匾作为褒奖。
赏赐完了,还非要当着满朝文武的面逼他吃下去,顾之舟就是因为吃了这颗丹药,人没了。
这可能是整本书最让人无语的一个死法,宋铮铮当时看完,长叹一声:也是个可怜人啊!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顾之舟居然是善乐堂的东家,大药房的东家吃药吃死了,听起来好像更憋屈了。
顾之舟上下打量了几下宋铮铮,先排除了是对家找麻烦的可能性。
宋铮铮衣着尚好,长得也不错,不像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他猜测大概是谁家的小姐,家里娇惯坏了,在外面也不知道收敛,才闹出了这么大的麻烦。
但是这种小姐怎么会出来亲自买药,连丫鬟都不带一个?
顾之舟拢了拢袖子,责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何在我善乐堂捣乱?”
他的声音不同于屠南安的清冷,而是温润如水,让人听了感觉很舒服,虽然是质问的口吻,却丝毫没有压迫,好像有种魔力般,反而让人想主动倾诉。
“我......我不是故意的。”
宋铮铮本来想辩解一番的,但是打眼一看,一间好好的药铺,被她闹得鸡飞狗跳,满地的药材,伙计们也都多多少少挂了彩,还有几个顾客也受了伤。
自己一时意气用事,造成这样的后果,宋铮铮就是再厚的脸皮也辩驳不出来了。
顾之舟看着她,自己还没问什么呢,这女人就一副要哭的模样,真是个大小姐。
可是这位大小姐,他的铺子被她搞成这个样子,该哭的是他吧?
“那个......”顾之舟还没想好说什么,店内的伙计突然叫道:“东家,这孩子快不行了!”
宋铮铮突然想起,刚才人群拥挤的时候,那个被挤的发紫的孩子。
一想到刚才那种危机的状况,宋铮铮心中愧疚的一塌糊涂,立刻跑过去查看孩子的状况,只见孩子眉眼紧皱,口张着却哭不出声,两只小手攥的紧紧地,体温低的吓人。
这是一口气憋住了,引发的不能自主呼吸,现在必须让孩子哭出来,若哭不出来,很可能有生命危险。
“找大夫了吗?”顾之舟问身边的伙计。
“已经去找了。”
“来不及了。”宋铮铮眉头紧锁,依她观察,若不及时救治,这孩子恐怕等不到大夫来了。
“什么?”妇人哭的涕泗横流,一听宋铮铮如此说,吓得声音都变了调,不敢相信的看着宋铮铮。
“把孩子交给我,我是大夫。”宋铮铮语气坚决,眼神中传递着时间紧迫的信号。
妇人一双无助的眼睛噙满泪水,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她不认识眼前的姑娘,一看她年纪尚轻,穿着打扮也不像个大夫的模样,心中犹豫了起来。
顾之舟观察了一会儿,缓步走到妇人身前,劝慰道:“让她试试吧,我看孩子的情况不太好。”
这时,众人才发现,妇人怀中的孩子嘴巴已经发灰紫色,还不断的往外流着口水,看起来十分骇人,妇人心中警铃大作,再也顾不上任何,急的大哭道:“求求姑娘救命。”
宋铮铮也不敢再耽搁,从妇人手中接过孩子,让孩子脸朝地,顺着他的脊柱摸索,找到几个大雪用力按了下去,紧接着,拎起孩子的一只脚把孩子悬在半空中。
妇人看的心惊肉跳,差点晕死过去,好在身后的伙计一直扶着她,才没倒下。
宋铮铮面色不改,开始用手不轻不重的拍打孩子的脚心,小孩的皮肤薄,几下下去,脚底就红成一片。
妇人心疼的泪流不止,却不敢阻止。
宋铮铮的专注和利落像给她吃了一记定心丸,虽然这治病的方式她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但她只能去赌,赌宋铮铮的医术会救回她的孩子。
就在众人开始疑心这种方法行不行的时候,孩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伴随着孩子的哭泣,嘴上的灰紫色也渐渐褪去,小脸又变得红润起来。
“好了,好了”,一个伙计惊讶道。
妇人听见孩子清脆的哭声,心中犹如经历了狂风骤雨一般,酸涩难耐,抱着孩子大哭起来。
众人都为妇人感到欣慰,同时也感叹宋铮铮医术高明,简简单单的敲打两下,孩子就好了,真乃神医也。
宋铮铮一颗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了地,她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心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顾之舟倒是像发现了什么宝藏一般盯着宋铮铮看,没想到这女人还有这种本事,他从事药材生意这么多年,见过的大夫、药师也有不少,但从未见过她这般救人的法子。
不针灸,不吃药,人就能好,他还是第一次见,若是这样的人不为善乐堂所用还真是可惜了。
妇人哭了一通,才想起来感谢宋铮铮的救命之恩,抱着孩子就要跪下来。
宋铮铮吓得赶紧把人扶住,惭愧非常道:“别,别这样,不用谢我,其实,其实这一切......”
“其实她是我善乐堂的大堂医,以后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来咨询。”
顾之舟直接抢了宋铮铮没说完的半句话,并自作主张的添了些内容。
她?大堂医?什么时候?
宋铮铮瞪着两只大眼睛看向顾之舟,不明白对方什么意思,就算是为了她开脱吧,也不用搭上善乐堂的名号吧。
她隐隐有种自己被算计了的感觉,但是又说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