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胜刚把带血的帕子换了下来,宋铮铮就进了屋,只见她浑身脏污,满头大汗,脸上擦伤的地方还在发红,但一双眼睛闪亮亮的,给这个死气沉沉的屋子带来了希望。
她先检查了夏云的状况,伤口的血已经凝固了,但眼底还有血渗出,她的精神状态也不太好,宋铮铮叫了她两次,她都没什么回应。
德胜哀叹一声道:“哎,疼晕过去两回了,伤的这么重,恐怕......”
宋铮铮斩钉截铁的说道:“有我在,夏云一定会没事的。”
她的眼睛睁的大大的,眼神里透出的坚毅,给人一种很安心的感觉。
德胜连看了夏云两眼,说实话,他还挺羡慕夏云的,有个这样的好主子为自己出头,自己若是有这样的主子,睡觉都能乐醒。
宋铮铮把刚摘的紫珠交给德胜,让他去煎药,自己则为夏云清理伤口。
刺穿伤最重要的就是伤口的清理消毒,若是这步做不好,很容易感染化脓,若是现代的医疗环境,消毒水冲洗一遍就行了,但在这个还不知酒精为何物的古代,还真是难为她。
酒精没有,高浓度的白酒倒是也能凑活。
只是现在上哪去找白酒呢?
宋铮铮准备去厨房碰碰运气,结果一出门就遇到了带着大瓶小罐来的张生。
还没待人靠近,宋铮铮就如同一只炸了毛的小猫一样,竖起了利爪,还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一根树枝,冲着张生比比划划,敌意满满。
张生苦笑一声,有些惭愧道:“铮铮大夫,你这是做什么?”
“我这是打狗棒,专打言而无信的小人。”
“......”
“铮铮大夫,不是我不想帮你,今日的情况你也看见了,爷他心情不好,又赶上......哎,算了,是小人言而无信,这不特意带了上好的药,给铮铮大夫赔罪。”
“你们这些冷血的怪物,只是因为心情不好,就刺瞎了别人的眼睛!还有什么事是你们干不出来的?以为这点药就能抵罪了吗?做梦!活该屠南安瞎了眼睛,都是他坏事做尽的报应!”
张生被宋铮铮的叫骂惊出一身冷汗,忙让人堵了她的嘴,但她仿佛没有发泄完,不安分的挣扎着,不一会儿,骂声变成呜咽声,接着开始大哭起来。
她哭的泣不成声,还撒泼打滚了好一会儿,把捂嘴的小厮都吓跑了,张生递了条帕子给她,也被她扔到了一边。
他好笑的捡起,这丫头的脾气跟他小妹倒是十分相像,生起气来不管不顾的,宠溺道:“哭出来痛快点了没?”
宋铮铮把头别到一边,还不忘翻了个白眼给他。
张生又笑了一声,转而正色道:“刚才那些话,不能再说第二遍了,若是让爷听见了,我也保不下你。”
说完,叫身后的人把带来的药物送进屋子内,自己则转身要走。
其实宋铮铮知道,张生并不是一个坏人,他也是在屠南安手下讨生活,能做到面面俱到已是不易,自己非要苛求他反抗自家主子,这跟逼良为娼有什么区别,这样一想,自己都快跟屠南安一样坏了,脸上浮现一丝愧疚。
眼看着张生就要消失在她的视野,她有些别扭的喊了一句:“你知道哪里有酒吗?”
酒?
这又是什么新鲜疗法?
“记得今日那个账房吗?”张生眨了眨眼,给了她一个提示。
非节日宴请相府是不准饮酒的,当然除了特殊的人,比如喝酒才能算账的账房。
待张生再次回头时,宋铮铮人已经不见了。
这丫头人古灵精怪,医术也卓尔不群,各种奇奇怪怪的偏方,爷这眼睛说不准还真能被这丫头治好,张生如此想着。
宋铮铮手中提了两壶酒正往四季阁走,迎面撞上了刚好要出门的屠南安,宋铮铮本是想躲的,但转念一想,他才是那个做了亏心事的人,自己躲个什么劲儿,便大摇大摆的迎了上去。
四王爷几日前就发了帖子邀屠南安小聚,近日事多,屠南安想起来的时候已经几近约定时间了,本来他并不想去,但是碍于四王爷曾经帮他说过几句话,屠南安还记得这份恩情,所以,就未多做推辞。
谁知刚出门就碰上宋铮铮,这女人刚才还一副恨他入骨,与罪恶不共戴天的模样,怎么过了几个时辰就有心情买酒喝了?他可记得那个丫鬟还生死未卜呢,这女人到底有没有心?还是说刚才的一切都是装的?
想到这里,屠南安有一种被戏耍的感觉,这让他很不爽。
长腿一垮,高大的身形挡住了对方的去路,饶像个截路的土匪,但这土匪不仅不凶神恶煞,反倒长得一副白面书生的模样,只是眉宇只间隐着几分挑衅之意。
宋铮铮懒得看他,直接踩上了那条长腿,直到听到对方“嘶”的一声,她才装作后知后觉的拿开那只罪魁祸脚。
还未等屠南安发作,宋铮铮立刻如梦初醒般,惊诧道:“哎呦,这谁啊,这走路不看着点,都耽误我脚落地了。”
屠南安此刻的脸焦黑如碳,被雷的七荤八素,这女人居然敢恶人先告状,故意踩了他,还如此大言不惭,简直嚣张至极。
“我看你是活腻了!”屠南安怒气值飙升。
宋铮铮丝毫不慌,反而嬉皮笑脸道:“原来是相爷,是妾身眼拙,未认出相爷,还请相爷恕罪”,说的虽然是讨饶的话,但是模样却非常欠揍,还不怕死的说道:“这也不怪能妾身,相爷突然穿的如此的一身正气,妾身一时没认出来也在情理之内吧。”
“哼,宋铮铮别以为本相听不出来你言语中的讥讽之意,本相若想处置你与处置一只蚂蚁一样简单,等你什么时候有能耐跟本相斗,再来说这话吧。”
略略略,毫无威胁力的男主角俗套台词,她都会背。
屠南安见她不说话,以为刚才的话吓到她了,很是满意的扬了扬头。
视线落在了她那两个酒壶上,皱眉道:“你还喝酒?”
宋铮铮破罐子破摔道:“对啊,我回去跟夏云喝二两,说不准哪天就被相爷砍了脑袋,趁活着,醉生梦死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