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百姓,全都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似乎看到了一幕。
就在萧逸接见长安百姓的时候,这个汉子将匕首暗中取出,然后出其不意地掷向萧逸,恐怕是十之八九要得手。
而一旦萧逸遇刺身亡,姚冲就会服毒自尽。
然后呢,这一众燕王妃绝对会将怒火转移到长安城的百姓身上,接下来就会是一场杀戮。
指使姚冲刺杀的人,自然会趁机取事。
这人,不惜牺牲几十万长安百姓,造成大乱,只为自己的私利,着实是阴毒残忍之极。
萧逸当然也明白,但他没有暴怒,而是微微一叹:“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今日孤王算是大开眼界了。”
“这位兄台,你可是世家门阀之人?”
汉子轻轻摇头:“回燕王殿下,罪人不是,罪人也是穷苦出身。”
萧逸淡淡一笑:“天下,恨孤王者,无非是世家门阀,以及西洲各国后裔。”
“你既然不是世家门阀之人,必然是受人指使所为,不知那背后指使你的人是谁?”
汉子微微犹豫了一下,回答道:“燕王殿下天威,真心为百姓,乃是千古难寻的明君,罪人不敢欺瞒燕王殿下。”
“指使罪人行刺燕王殿下的人,正是当今陛下。”
当今陛下?
萧昕?
萧逸脸色微微一变,立即转首向那边的萧昕看过去。
萧昕吓坏了,急忙一跳而起,指着那个汉子:“姚冲,你胡说,朕何时派你行刺燕王殿下了,你这是栽赃陷害。”
“燕王殿下,万万不可信其言啊,姚冲他这是要置罪人于死地,让燕王殿下背负上弑弟的恶名。”
萧逸眯了眯眼睛,淡淡问道:“萧昕,孤王问你,你如何知道他名叫姚冲?”
“我……”萧昕登时傻了眼,他刚才一时口快,直接喊出了姚冲的名字,现在着实不好解释了。
萧昕飞快地思考着,口中答道:“回燕王殿下,姚冲乃是大夏国备案的刺客之一,暗卫有他的画像,是以罪人认得他。”
这个说法,倒也勉强可以成立,算得上是一种借口。
萧逸可不是那么好忽悠的,淡淡说道:“是与非,孤王自然查个清楚。”
“若姚冲真是奉你之命,知道此事的,必然不止是你们二人。”
“若姚冲所言是真,自然再无旁人知道此事。”
“不过呢,孤王有句话,先说在前面。”
“你们二人,只要实话实说,不欺瞒于孤王,孤王一定会从轻处理。”
“不然的话,孤王绝对不会轻饶他,此人必死无疑。”
顿了顿,萧逸又说道:“姚冲,不管你是奉何人之命,但既然你主动承认,孤王便饶你一死。”
“若你所言不差,确实是奉萧昕之命,行刺孤王,孤王更可以免你之罪。”
“但你若是欺骗孤王,孤王可免你死罪,但你却会是活罪难饶。”
姚冲低下头:“小人明白,小人不敢欺骗燕王殿下。”
萧逸又转身望向萧昕,淡淡说道:“若此事与你无关,你自然还是孤王的亲弟弟,日后享不尽荣华富贵。”
“若此事与你有关,你主动承认,孤王可免你死罪。”
“可若是你死不承认,被孤王彻查出来,萧知的下场就是你的结局。“
萧知的下场?
萧昕听了,忍不住脸色大变,身体不住地颤抖起来。
当初,萧知被杀的时候,萧昕就在长安城,而且还亲眼目睹了。
那个时候,萧逸帮助萧天行扫平萧韧和萧离之乱,重夺皇位。
但萧天行却废了秦红叶,废了萧逸的太子之位,改封萧逸为赵王。
其根本的原因,就是萧知在萧天行跟前说萧逸不能行人伦之举,不能为太子。
萧逸回京,故意在马车上与庞氏行云雨之事,在长安城中闹得沸沸扬扬。
然后,萧逸更是直接冲到萧知的府邸,将他抓了,绑了双手,捆于马后,一路拖到了皇宫。
结果就是萧知惨死,萧逸出了一口恶气,然后又愤而离开长安城,北上开辟了燕国。
那一天,萧昕也在围观的人群中,更是一直跟到了皇宫,亲眼目睹萧知惨死的整个经过,至今还是心有余悸。
虽说,萧韧和萧离都大逆不道,都宫变过,但萧知的死反而是最惨的一个。
由此可见,除了萧天行之外,萧逸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想要害他的人,哪怕是亲兄弟。
说罢之后,萧逸不再理会萧昕,上前将姚冲扶起来:“不管你之前为何,但刚才能够放弃刺杀孤王,便是大功一件。”
“孤王素来赏罚分明,定然不会亏待于你。”
对于姚冲之能,萧逸有些感觉着可惜。
如今,天下基本上都定了,不然的话,若是派姚冲去行刺某一国的皇帝啊,或者什么领军大将,绝对能起到十分重要的作用。
而现在,只剩下一个北洲国了,关键是异族啊,姚冲没办法混入皇宫,与北洲王有近距离的接触。
姚冲大为感动:“罪人不敢,罪人欲对燕王殿下不利,燕王殿下并不降罪罪人已经是格外开恩,罪人不敢再求赏赐。”
萧逸哈哈大笑道:“你的过,孤王会罚。”
“但你的功,孤王也会赏,不可同一而论。”
“行了,姚冲,你先起身吧。”
姚冲对萧逸是折服不已,佩服得五体投地,立即拱了拱手:“罪人多谢燕王殿下。”
萧逸又大喊一声:“此事已了,大家伙儿都回去吧。”
百姓们一起大喊着:“草民等告退。”
人太多,来得慢,因为需要搜身。
但去的时候,就不一样了,大家直接进城回家了。
半个时辰后,百姓们就纷纷回了长安城,这边也就再次略略冷清了一下。
萧逸再回到案几处坐下,蓝小蝶也急忙跟过去,挨着萧逸坐下,给他倒酒。
“小蝶,给萧昕也倒一杯酒。”
“臣妾遵命。”蓝小蝶立即将对面的那个酒杯也倒满了酒。
萧逸淡淡说道:“老五,既然你说,行刺的事与你无关,孤王又还没有调查出真相,你我便还是兄弟。”
“过来喝一杯吧,这或许是你我兄弟从今往后的第一场酒,也或许是最后一场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