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声音,严妤停住脚步,回头看去。
“你睡觉也是失眠了?”
洛青云点头:“算是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算是。”
她最不喜欢这种模棱两可的话,走到亭子里坐下,双手环抱单脚踩在石凳上。
活像一个女流氓。
对她大大咧咧的行为,洛青云这些日子早已习惯。
走到她对面坐下,双手拢在袖子里,声音跟面色一样清冷。
“是失眠了。”
对他少有的耿直,严妤有些意外:“你突然这么直接,我倒不习惯了。”
洛青云笑了下:“以后也没机会了。”
知道他话里的意思,可能这是二人倒数的几次对话,顿了一秒问道:“非去不可?”
“非去不可。”
这一刻,严妤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洛青云是个成年人,做事有他自己的考量,她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去执行的是个什么样的作务。
“凌王离开这里那天,或许就是你去执行作务的时候?”
被她猜中,洛青云也没觉得有什么不自在。
“嗯。”
粱王会派他去做作务,也许那个作务的难度已经超过了她的想象力。
离别这种事,严妤不是很想往下谈,她转移了话题。
“你就不好奇,卿丞怎么找过来的?”
卿丞的武功底子比胡砾深,他早前就看出来了,但没料到他能找到这里来。
“想来砾儿没看住他。”
严妤不置可否,“你去执行作务的话,解药我找谁拿?”
在这种时候,她还能为卿丞的生命着想,“砾儿把弟子们安排好以后,他会去云溪国取解药。”
“所以你之前说的写信要解药是假的咯?”
洛青云缓缓起身,初到她身边,望着夜空,许久说道:“不假,只是我信不过她。”
他说话的声音里染着不易察觉愁然。
严妤大概能猜到一点原因,“你是担心她言而无信?”
“她能捅我一次刀子便能捅第二次,若写信让她送药,我担心她会拿我门中弟子出气。”
听他这话,严妤忽然笑出了声:“那你不担心她对胡砾做什么?”
洛青云看的很开:“你们是砾儿带上山来,他种下的因也该由他结了这果。”
说到底,他知胡砾此去是凶多吉少。
但同样他也相信他带出来的徒弟。
听出他话隐藏的自信,严妤微微挑眉,“你倒是对他很自信啊。”
难怪他要胡砾照顾好卿丞,说到底是为悄无声息带他们下山一事赎罪。
听到她几不可见的叹息,洛青云垂眸看向她。
“为何叹气?”
双手一拍大腿,站在他身边同样望着夜空,啧了一声:“我是想到万一胡砾失败,我又进不了皇宫,有没有其他药可以平替。”
洛青云忍不住笑了。
“我倒没想到你也有如此天真的想法。”
看着他脸上的笑,严妤脑子里冒出了师父师娘以前哄自己的画面。
他们也说过类似的话。
“哪里天真了?”
洛青云看着院里的落叶,在浅浅的月光下,那泛黄的叶子显得黄澄澄,似渡了一层金色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