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男人从睡梦中醒来,睁开眼睛,淡薄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进入房间,洒在他的脸颊上。
“我睡了……多久?”陈墨揉了揉眼睛,他感觉身上有些酸痛。
掀开身上的被子,他忽然愣了一下,因为他发现自己并非躺在沙发上,而是躺在房间里的床上,明显是有人把自己放到床上了。
反应过来后,他的背后渗出冷汗,如果连这种程度的身体接触都没让他醒过来的话,那假如当时有人想杀了他的话岂不是轻而易举。
他居然会犯这种错误,并且还是这种致命的错误,曾经的他哪怕是在入眠的时候,也没有人能走到距离他十米以内的位置还不被发现的。
是他的感知出现问题了吗?陈墨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飞鸟在这片钢铁森林里飞翔,他闭上了眼睛,收敛了气息,如一块顽石一般一动不动。
微弱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那是风声与鸟鸣声,还有一些汽车行驶时传来的噪声。
依靠着感知,他的脑海里构建出了身前的视野,哪怕眼前仍是一片黑暗,但他的另一只“眼睛”却注视着这个世界,为他带来视野。
忽然的,一只小鸟在窗前停靠了一下,似乎是在好奇眼前这个毫无生气的东西为什么长的和那些街上走着的奇怪生物一模一样。
它收起翅膀,正准备靠近的时候,凌厉的破空声响起,待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这块“石头”握在了手心里。
“抓到你了。”眼前的“石头”睁开了眼睛,那双深邃的黑色瞳孔里透出阳光般的和煦,他笑着看着手中的小家伙。
“叽,叽叽!”小鸟被吓了一跳,顿时叫了起来,但看着这个看着很温柔的男人,它却连挣扎的想法也不敢升起。
“好了,一路顺风,小家伙。”男人轻轻的抚摸了一下它的翅膀,似乎想到了什么,最后他松开了手,让它飞走了。
“……叽叽。”小鸟乘着微风离开了,陈墨也转身离开了,脸上的表情却变得复杂了起来。
既然感知也没有问题,那到底是为什么呢?陈墨感觉到事情似乎并不像他所想的那么简单,但他还是想不出答案。
也许是我太累了吧。他这么想着,然后走进了卫生间。
关上门,他看向镜子中那个苍白的男人,打开了水龙头,听着水流的声音,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
他的目光转向镜子中那个男人的领子,他看着那个男人轻轻的解开扣子,露出自己苍白的脖颈和清晰的锁骨。
他看见一块黑色的源石结晶覆盖在那块锁骨的下方,他心念一动,那块结晶瞬间化成了黑雾,雾中隐约可见黑色的血肉在蠕动。
陈墨看着镜子里的那个男人,他将头埋了下去,闭上眼睛,让水流在自己的发丝上流淌。
忽然,他变得很平静,内心宁静,就像是在悬崖上坐禅的高僧,脑海中空灵无比。
——他听见种子破裂的声音。
——门外
“环境不错。”Carmen坐在沙发上,她看着窗外的景色,一脸惬意。
“没想到这世界上还真有这种白痴啊。”回想起刚才某个家伙奇怪的举动,她一脸古怪的转头看向卫生间的方向。
哪怕是小孩子也知道,能让一个人完全放下戒备心的东西只有安全感。
就像猫一样,它们通常不会老老实实的躺在主人精心准备的小屋子里睡觉,哪怕主人为了搭小屋花了半天的时间也是一样。
它们只会躺在自己认为安全的地方睡觉,比如说两脚兽暖和的被窝里,亦或者是他们的膝盖上,也有可能是房间的小角落等等。
对它们而言,唯一重要的就是安全,虽然很多时候那些愚蠢的人类想让它们挪窝,但它们依然坚信这里是安全的,虽然可能明天又换个地方睡去了。
那人对安全的定义又是什么样的呢?
其实归根结底都是一样的,本质上都是根据你的想法,如果你认为这个地方是安全的,那么你就能很安心的待在这个地方。
如果你认为这里是安全的,那么哪怕你身处遍布恶兽的荒野也能安然的沉睡,如果你认为这里是不安全的,那么哪怕你躲在世上最安全的避难所里也会夜夜失眠。
所谓的安全感,其实跟环境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决定它的是身旁的人和自己的看法。
“明明知道自己的心意,却还是猜不出答案吗?”Carmen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道。
“归根结底还是个孩子……”她耸了耸肩,然后忽然察觉到什么似的瞪大了眼睛,然后很快又放松了下来。
“算了,看时间,这时候也该发现了。”她轻声低语,神色中带着戏谑。
“种子发芽了,你该上哪里去找养料呢?”
……………
【我们先出去买东西了,中午前回来。】
“……好简洁的留言。”看着手里的纸条,陈墨满脸黑线,一滴水珠顺着他的头发落了下来,洒在了桌子上。
他赶忙拿起毛巾,擦起了头发。
现在的他看上去有些潦草,还未吹干的湿发贴在脸上,像是水草一样,水珠时不时从脸上滴落,这时他才发现原本的短发不知不觉间也已经留到了齐肩。
“是这样吗……”他随手拿起一个头绳,挽起发丝,笨拙的绑起了头发,过程中多次不小心勒到了头皮。
“原来女孩子都这么麻烦的吗……”绑完头发后他感叹了一句。
“这个弱不禁风的货是谁?”看着镜子里那张阴柔白皙的脸庞,陈墨的嘴角一阵抽搐。
他是真没想到雌雄莫辨这四个字有一天会在自己身上实现。
“你要是不爽的话可以把头发剪了。”Carmen的声音传来。
陈墨忽然愣住了,他皱了皱眉头,嘴唇微启,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却摇了摇头。
“……算了,留着吧。”他放下毛巾,脸色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为什么?”Carmen挑了挑眉,她没想到对方还真打算留长发,她记得这个家伙并不喜欢这种很麻烦的发型。
“……没为什么。”他的声音很低沉。
“只是想看看自己的另一个样子,仅此而已。”他推开门,走了出去。
明明沐浴在阳光里,却看着那么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