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脾气来的快，去得也快。
林初悦忽然觉得那些都不算大事，但情绪就像凭空出现，又如潮水般退去。这时候她还想发泄脾气，却找不到了那个出气口，就像是气球遇上了尖锐的针，气一下子就泄光了。
她忽然觉得自己的行为太幼稚了，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把脾气往人家身上扣，连具体的都没有问清楚，就让对方的心里多了道伤痕。
微信聊天框还停在他刚发出去的那几句话，纸条丢过去后也不声不响。
那人还埋着头做题，纸条已经被翻阅打开过，被丢在桌角，摇摇欲坠。刘长青捏着手机，微信却半天没有等到消息，有些失落的把手机收回了抽屉里。但桌上忽然多了张纸条，角落里写了个刘长青亲启。他摊开，发现林初悦画了个小人，背后还跟着句话：你跟姚婷然谈恋爱了？
刘长青将纸条丢回去，他说：“她是我继父的女儿。”
班上的空调风开的很大，头顶风扇吱呀乱叫转个不停。这个年纪的学生不论天气如何，都会套着件秋季校服防晒。
早蝉已经爬上了枝头，吵得人心烦意乱。
“那你岂不是很寂寞？”
“为什么？”
“因为你唯一的亲人成为了别人的母亲。”
刘长青默然。其实如果在以前，他倒确实是挺乐意有个妹妹的存在的。一个人太孤独，母亲总是起早出门工作，回来已经是深夜时分，房子不大，却也不小。他总是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抱着枕头在客厅沙发上发呆——然后睡着。
后来他没有再等了，因为他知道母亲不会再回来了。
她有了自己的新家。
接着在某天的一个晚上，母亲带着他到了那个新家里，她蹲在自己面前，指着那个陌生的男人对他说：“这是你姚叔叔，那是你妹妹。”
男人牵着女孩的手，对她柔声柔气的讲：“婷然，这是你哥。”
他不是没想过去问母亲，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为什么要改嫁，又为什么要抛下他去成为别人的母亲。可只要他每次对上母亲那张因为操劳而枯黄的脸和那双空洞无神的双眼，到嘴边的话又总是说不出口。
时间流逝中，他逐渐学会了沉默，只有自己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也只能是自己改变自己的命运。
从来没有人问他会不会寂寞，更多的是问他学习为什么会这么好，是不是父母抓得紧。他总是会沉着脸说他没有爸妈。
父亲死了，母亲改嫁，她不再是小时候总是哄着他睡觉，给他唱安眠曲又或是讲故事的那个母亲，她成为了别人的母亲，拥有了一段在外人看来比较幸福的家庭罢了。只是他清楚，母亲不幸福，他也不会获得所谓的父爱。
这些都是他的奢望。
“刘长青，你怎么……”
“哭了？”
那天午休时间里，教室一如既往的安静，只有零星短暂的呼吸声夹杂在其中。午休结束铃还有几分钟响起，微风吹拂，走廊偶尔会有几人并肩走过，偶尔会将视线投进窗内。
刘长青感觉自己的身体一沉，他下意识伸手抱住了对面的人。他抬眸，林初悦举着纸巾递给他，嘴角微微上扬。
他听见对方语气里的笑意，她说：“刘长青，你不是孤身一人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你的身边可以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