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热的不是毫无征兆,空调也开的不算太早。教室里不知道谁进出忘了关门,暑气随着夏风从门缝里钻了进来,反复几回,惹得张许一在门口贴了个大大的“随手关门,做素质一班人”,被叶宽调侃素质哥。
下午的体育课被拿来参加高三的六十天倒计时誓师大会,两文四理共六个实验班都被校领导安排去旁听。高二这几个月来稳榜的理科第一刘长青、文科第一张佳还有一个不知道怎么选出来的高三的优秀学生代表理所应当的被安排了演讲,此时正在后台预备着。
刘长青和张佳由于是应届高二,于是被迫戴上大红花,。刘长青瘫着脸看手里领导写的台词反复默读中,他真搞不懂,为什么这种稿子是年级组准备,而不是让他们自己去写,现在还得临场记忆不能出错。旁边是各色领导,七七八八的聊着高二的事情。
“说起来,这次演讲不是还有高二文理科年级第一吗?”
“喏,不就那俩带大红花的,男的是理科第一,女的是文科第一。长得还都挺好看的。”
“别说,有男女主的味儿了,好磕。”
“姜老师,什么都磕只会害了你。”
刘长青:“……”
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几回听到那些老师在背后偷偷议论他们两个了,但实际上刘长青私底下根本就和张佳不认识。只是因为她经常在群里活跃冒泡,久而久之和张许一他们几个人就熟了,连带着他的那份一起熟的。
其实遇见了,刘长青也不是会打招呼的主,倒也无妨。、
张佳的稿子也是年级主任准备的,里面晦涩难懂的字眼不少,还有几个认不出来的生僻字,此时正端着手机拿着笔一边搜一边标记。
她瞄了眼旁边臭着脸在看稿子的刘长青,便出声喊到:“刘长青,你的稿子给我看一眼呗。”
刘长青闻声瞧了过去,和张佳对上视线:“要我稿子做什么?”
“给我看看嘛,我这份好多生僻字,让我看看你的稿子有多少生僻字。”张佳说着,从刘长青手里拿过稿子,“让我看看——我操你的怎么也这么多生僻字?你都认识?”
“不认识,但可以直接省略掉,又不碍事。”刘长青一副“无所畏惧”的表情瞧着张佳,“反正台下的人又不知道稿子谁写的,而且这么大太阳,谁愿意一直在底下晒着,巴不得演讲只有一句话。”
张佳听完刘长青一顿分析,颇为赞同的点了点脑瓜子:“有道理,那我这么辛辛苦苦的标注下来顶什么用?”
“增加文学知识。”刘长青拿回稿子,淡淡地扫了眼张佳手里的那几张纸回答道。
张佳:“还是你牛逼。”
演讲的过程不算漫长,三三两两就把话说完下了台。准备稿子的领导听得一头雾水,自己明明准备了三页纸,怎么到他俩这里就三四分钟结束了,还删掉了好多精华。
还没到盛夏,天气却燥热的不行。
林初悦中午买的听装可乐放在抽屉里,到下午放学时抽屉里化了一滩水,可乐也没了冷气。冷饮已经不冷了,同学关系已经明确,她也不知道找什么理由去和刘长青搭话。从上个月那次的作文竞赛后到现在,他们的聊天框还停留在那次开学考的双休上,毫无进展。
寝室里也搬进来了三个小姑娘,平时也算是聊得上几句,但林初悦除了睡觉就是在班上看书,基本不会到寝室里待着。
晚自习换成了班主任李雨的。
“怎么?晚自习换成了我的不高兴?”李雨一进门就瞧见班上萎靡的学习状态,她把包放在了讲台上,从里面拿出笔记本摊在桌面上,“我知道你们因为今天的誓师大会心情不太好,这是正常的,多多少少都会有代入感,你们也不要太灰心了,该来的总会来。现在我们来颁奖,我们班上作文比赛一个一等奖,一个二等奖,然后物理竞赛也是一二等奖,掌声鼓励一下。”
班上这才响起热烈的掌声,里面还参杂着稀稀拉拉地起哄。
“作文一等奖林初悦,二等奖刘长青。”李雨扫了眼底下坐着的人,上回开学考结束后,她就将位置从单人单桌合并成了两人一组,倒是好看了不少,“物理一等奖刘长青,二等奖叶宽——你们别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回头看着他们啊,倒是稍微表现的有些期待行不行。”
林初悦的同桌是叶宽,和刘长青隔了个过道。不过刘长青倒是单人单桌,因为班上人数是奇数,他正好落单。
张许一带头鼓掌,盛升也凑热闹啪啪啪地拍,惹得旁边的女生都捂上了耳朵。
张许一笑嘻嘻的说:“这不是我们老刘厉害嘛,只要参加一定有奖拿,我们都习以为常了。”
李雯雯接话:“就是就是,如果物理竞赛让张许一参赛的话,他要是拿奖了我们才会惊讶的不行。”
“去你的,一张嘴尽说我不爱听的,能不能好好的当兄弟了。”张许一没好气的冲李雯雯比了个友好手势后,就转回来继续听李雨讲话。
“后面还有个艺术节在五月四号,学校里要收节目,我们班如果有人有才艺的话,可以到班长盛升那里去报名。”李雨说着,从笔记本里拿出来张报名单传给盛升,“这个学期过得很快,我们也都是高二下学期了,复习进度也过了小部分,如果说现在还是没有调整好状态的同学,现在就要把自己的精神压紧了。过了下个月,你们就离高考不远了。”
“高考不是唯一的出路,差生不一定考不上,好生也不一定考得上,这就是高考的魅力所在。即使平时优秀的同学也可能会发生意外落榜——但这些都是为了给以后更好的自己做铺垫。”
家长总是给孩子洗脑,高考就是人生唯一的出路。他们花几年甚至几十年搭建起来的观念,李雨一下就给拆的干干净净。
“我带的学生不少,高考那几天出意外的不算少数。有选择复读的,也有读专科读民办二本然后去专升本、去考公考研究生来改变自己第一学历的不足。这些都是可以的,没有谁一定是错误,也没有谁存在绝对的正确。”
底下抹眼泪的不算少数,但更多是愈发的坚定。
班上的气氛沉重不少,几个活跃分子在下课后也少见的坐在位置上一声不吭。
这一晚,向来沉迷寡言的刘长青在凌晨瞧见聊天框置顶的人换了个头像,他点进去主页,界面刷新后昵称也跟着变,顺带还发布了新状态。
她说:万事胜如意。
刘长青又点金那个聊天框,仍停留在那回双休,对方没有回复他的话。但现在上面却顶着对方正在输入中,从备注和输入状态来回跳了几次,最后只发出来了一句话。
她说:帮我补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