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晚上，教室里弥漫着一股食物的香气。
纪律委员埋头写完最后一篇完形填空，蹙起眉头四处闻香识味道：“哪个缺德的上晚自习从校外偷渡了烤串进来？偷渡就算了，还在这里偷吃烤串？张许一是不是你！”
张许一“嘿嘿”一笑，从抽屉里拿出两盒烧烤串来显摆：“想吃吗？拿生物一轮复习卷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哈，烤串管够！”
“我去，今天生物晚自习！”周围一片鬼哭狼嚎，“差点忘了省哥会亲自检查生物作业啊啊。”
“快快快，有谁写了，十万火急！”
“刘长青救命！”
下午上课的时候生物老师看班上人昏昏欲睡，所以下课前就吩咐学委去他办公室拿了两套一轮复习卷发下去做，一套晚上查，一套第二天早上查，都是标准大套卷，光是遗传题就看的人头皮发麻。那个时候不少人都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一觉睡醒谁还记得卷子的事情，都跑去食堂抢饭去了。
张许一高傲的端着烤串转身：“我都猜到了你们几个肯定没写，压根就不打算分给你们吃。”他一边说着，一边扒开人群走到学习委员叶宽面前：“我也知道我们叶宽大帅哥肯定写完了，这么简单的套卷，叶宽大帅哥你说对吧？”
叶宽枕着胳膊趴在桌上闭目养神，听到张许一的话，眼皮子都不翻一下：“卷子在抽屉里，别妨碍老子睡觉，滚远点。”
“得令！叶大人，这是小的孝敬给你的，放你抽屉里了哈，都是重辣符合你的口味。卷子我就拿走了待会儿还给你！”张许一贼眉鼠眼的从叶宽抽屉里抽走卷子，光速跑回位置上，生怕慢一步叶宽就后悔似的。
全班基本都在吃流席，刘长青却还没回来。
“诶，说起来我们的刘公子呢？”
“你不说我还没发现耶，刘长青怎么这个点了还没到班上，平时他都是坐在位置上不带动的啊。”
刘长青此时正在赶回家的路上。下课的时候李雨慌张的通知他回去一趟，他母亲受伤在人民医院了。
刘长青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过几分钟。
按护士所说的，刘长青三步并两步的从楼梯间爬到六楼的住院区。
找到母亲的病房后，推开门就看见继父坐在旁边，一根接一根的抽烟。
母亲躺在病床上，眼泪婆娑。
刘艳瑶长得不差，刘长青的长相基本是随妈，两个人站在一起，就像是一个模子里雕刻出来的一样。
刘艳瑶看着门口气喘吁吁的儿子，本想询问的，余光飘到了旁边不停抽烟的姚平时，又止住了嘴。
刘长青也知道自己在这里，母亲什么都不好说，于是他径直走到姚平面前质问他：“我妈她是病人，你不关心她，还在这里抽烟？”
姚平只是不咸不淡的瞥了他一眼：“不是还活着么，又没死。”
刘长青这一下真的是炸了，他揪住姚平的领子握紧拳头直接锤上去，姚平也被刘长青打懵了。
“妈的，我是你老子，老子你都敢打？反了你！”
姚平反应过来后，直接把烟蒂丢在地上踩灭，直接与刘长青扭打在一起。
等警察赶到拉开他们时，刘长青的眼镜已经被打断，脸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姚平的脸上也挂了彩，被刘长青用书包抽的脸上好几道血痕。
姚平见警察来了，赶忙凑上去：“警察同志，就是他先动手的，我陪我妻子来医院，他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冲进来打人。”
警察看了眼刘长青，又看了眼被吓呆的刘艳瑶，他吩咐一个女警察上去做刘艳瑶的口供，让刘长青和姚平处理完伤口后就到派出所调查。
“刚刚打架斗殴的两个人，您认识吗？”女警察将电脑放在旁边的桌上，快速打量着环境。
刘艳瑶点头：“一个是我丈夫，另一个是……”刘艳瑶说到这里停顿了下，说到：“是我儿子。”
刘长青坐在车上愣神，他还穿着实验的校服，校服外套已经沾满了烟灰。他看着被包扎起来的手骨节，忽然笑了。
坐在刘长青旁边的姚平觉得有点瘆人，就冲中间的警察说：“同志，可不可以让我坐到前面去，坐在这个地方我怕这小子……”姚平还没说完，坐在他们中间的警察就瞪了他一眼，姚平立刻就闭上了嘴。
一顿折腾下来，再加上刘艳瑶的口供，刘长青很快就坐上了回学校的车，而继父姚平被留下来继续审问，因为他涉嫌家暴。
刘长青从书包里拿出了手机，没想到手机屏幕还是完好的，他松了口气。
寒假做兼职挣来的钱交完杂七杂八的费用后就剩下四千了，还有五个多月才放暑假，暑假还要补课，又是一笔钱。他不想总是亏欠学校和舅舅。
刘长青深深地叹了口气，即使如此，他还是没能改变自己的人生。
刘长青刚推开门，坐在门口的张许一倒吸一口凉气。刘长青的一张脸上好几道伤痕，手上的绷带还沾了血迹。
“报告。”
班上的人看到刘长青的脸后都在底下小声讨论刘长青的事情。
盛升看到刘长青的脸也惊愕的瞪大了眼睛，但很快就出声：“保持安静，我知道我们班第一长的一直都很帅，但你们没必要从人家进门开始就一直看着人家窃窃私语，有什么事情可以下晚自习说。”
樊省瞧见刘长青的脸后，也不免的有些担心。他给有医务室钥匙的老师发了信息。
这个点医务室的值班老师已经下班了，他收起手机，招呼刘长青过来说：“你去学校医务室吧，脸上的伤口都还在流血，不去好好的处理的话会留疤的。”
刘长青点头，忽然樊省想到了什么一样，又说：“找个女生跟你过去吧，你一个人处理不了。”
刘长青没反对，也没点头，任由樊省吩咐。
樊省看了一圈，发现林初悦就坐在刘长青旁边，他觉得两个人应该还算熟络，就说：“刘长青旁边的那个女生，你陪刘长青去医务室处理一下伤口吧。”
林初悦愣了一下，就和刘长青对视上了。她皱眉看着刘长青那张受了伤的脸，说：“要不老师，您还是开张请假单吧，我知道这附近有家晚上值班的诊所，我带他出去。”
樊省想着好像也是，就从教案上撕了张纸签了名，拿给林初悦去写假条。
林初悦和刘长青拿着请假条就出了校门。两个人一前一后，林初悦在前，刘长青在后。
“你的脸怎么回事？”
“骑车摔的。”
“那怎么手也受伤了？”
“被水泥蹭的。”
“怎么不去医院？”
“没钱。”
林初悦听到这话就急了，忽然转身挡在刘长青面前：“不去医院到时候伤口感染了怎么办？破伤风也很严重的好吧？怎么能说没钱就不去医院呢？你家里人呢？你父母接了电话就不会赶过来吗？”
刘长青忽然想到了躺在床上的母亲和与他互殴的继父，就觉得林初悦这番话属实好笑。
他从林初悦身边绕开，丢下一句“你好吵，能不能闭上嘴”就往前走了一段出去，刘长青走到半路上又停下来问：“接下来往哪走？”
林初悦：“……你他妈走那么果断，我还以为你认识路不用我带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