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禾正在收拾行李,初柳抱着水囊,跟在后面,哭哭啼啼的,一反常态地话多了起来:“小姐,你真不带我去吗?这路上没人照顾你,怎么行啊?你是不是怕我会和初九一样?我不会的,如果我背叛小姐,我就死无葬身之地。”
“说什么傻话。”林晓禾已经换上了男装,她不怕冷,就没穿厚的裘衣,赶路方便些,“这次不能带你,路况太差,你会拉后腿。”
“……”初柳含着泪,不敢反驳,虽然这是实情,可听着还是很难过。
这一路风雪太大,林晓禾带着她还要担心,要去的地方还没到呢,人就病倒了,到时候丢下她不行,不丢下她又走不了,倒不如不带。
初柳哭唧唧地跟着林晓禾出了营帐。
云腾在外面守着,看到林晓禾的行头,才确定她是要走,不由问道:“林姑娘,要入夜了,不好前行。你之前没去,为何现在……”
“那不一样。”林晓禾解释了一番,“第一时间我们得派人去通知将军,速度要快,得派擅长骑马的,而我不太擅长,一起去跟不上,恐会耽误追上将军。可是现在,毫无消息,风雪又大,要追上将军怕是会在将军停下来后。”
“只有到了目的地,将军才会停留,那时候,他会选择先确定一下再返回,如果我在兵营,那会安全。如果消息是假的呢?既然已经到了,不如先查探一二。”林晓禾相信周径庭会这么做。
如果是中途被拦截,还可能拦住他。
近在眼前的机会,身为常胜将军的周径庭,会去一试,毕竟有初九这个前车之鉴,对于来传消息的人,周径庭心底多少会有一点怀疑。
此前派去传消息的,是秦家军的人,在北地,没有人比秦家军中人更擅于雪地骑行。
周径庭不会全然相信,也能猜测得到。
“可林姑娘现在赶过去,未必能阻挡住将军?”云腾眉头紧皱。
北地的气候让他们吃够了苦头,眼下大雪纷飞,将军他们在冰天雪地里,十分难熬。
“所以得尽快出发。”林晓禾将布包系在背上,抬头对云腾说,“你不适合去,我想带上高大壮,他骑术不错,尤其在雪地。”
初柳偷偷瞄了云腾一眼,不是她一个人被小姐嫌弃,这么厉害的副将,也被小姐嫌弃了呢。
云腾不敢点头。
万一林姑娘在路上出了意外,将军回来,他难以交代,可谁能告诉他,怎么说服林姑娘不去?
“我留下了书信,将军回来不会怪罪你们。”林晓禾指了指初柳,“信放在初柳手上,由她交给将军会更合适。放心,将军知道,我一旦做了决定,你们是阻止不了的。”
林晓禾都这么说了,云腾能有什么办法呢?
只能退让一边,祈祷林晓禾一路平安。
将两匹马喂得饱饱的,林晓禾带着高大壮,一人牵着一匹马,冒着纷纷扬扬的的大雪,消失在白茫茫的天地间。
“糟了,小姐没有带粮食!”初柳焦急地往前走了几步。
云腾愣了,思索片刻道:“营中只有林姑娘带来的米,她带上这一路也无法烹煮,只能在路上买上些干粮。林姑娘多半想到过这个问题,初柳姑娘不必过于担心。”
初柳安静下来,点点头:“是,我家小姐有颗七巧玲珑心,做事比旁人要周全。”
冬日的夜晚,来得早,也来得快。
太阳一下,就伸手不见五指。
雪未停,连火把都用不了。
“抓稳绳索,跟着我走就行。”林晓禾再三叮嘱。
在出来之前,林晓禾就告知了高大壮,他们要连夜赶路,他看不见路没有关系,只要跟着她走就行。
林晓禾虽能辨别方向,但她还要引导马往正确的方向走,速度就慢了下来,这样后面牵着绳子的高大壮也能跟得上。
大雪天,路上也不会有野兽出没,夜里赶路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林姑娘,想不到你在晚上也能看清楚路。”高大壮感慨道,“如果我的眼睛也有这么厉害,我去打探消息。肯定更厉害。”
高大壮是斥候兵,探查情况的时候,视力受限是很苦恼的事,要是能和林姑娘一样,情况会探查得更清楚。
“……你恐怕不行。”林晓禾笑了笑,毕竟她认路靠的不是眼睛。
高大壮对林晓禾认路的本事相当佩服,听到这话也没抵触,深以为然地点头:“这样的天气,我认路完全不行,就算凭记忆里的舆图,也得停了雪才能辨认。”
高大壮羡慕地看着林晓禾,还有别的地方他佩服林姑娘,只是不好说出来。
看林姑娘身形不壮,可丝毫不惧寒冷,他都裹成熊一样了,林姑娘还只是一身棉衣,完全不影响行动。
大风雪会掩盖人的声音,两人说话都用了大力气,还需要赶路,两人都不再说话。
※※※
北风萧瑟,雪渐渐停了,有了一些阳光,却丝毫不能让人觉得温暖,反而比下雪的时候更冷了。
“将军。”宁宴平大刀阔斧地走进来,冷地搓了搓手。
“打听清楚了?”周径庭放下手中的防卫图。
宁宴平点头:“北地劫走我们的百姓,是四个月前的事。秦将军害怕朝廷问责,并未上报,而这几个月来,北地从未拿那些百姓谈条件。”
“四个月前?”周径庭惊讶不已,“当地的官府不上报,那些被劫走的人还有家人,为何没有一点风声?”
周径庭虽然不是四个月前到的,但也来了两月有余,竟然从未发觉此事。
宁宴平又道:“此事说来也奇怪,被劫走的人家都收到了亲人的书信,有信物的带了信物,没信物的按了手印,都说在北地安好,要在北地赚钱再回家。”
“???”周径庭指尖轻轻点着桌面,“他们都信了?”
“可不是,说得有鼻子有脸的,据说还有人收到了银两,也不知道真假。一传十,十传百,还有人后悔当初躲起来了,没被劫走。秦家不上报,也没人在意了。”宁宴平可笑,北地的人怎么会有这样的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