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塔姆在外面求见。”初霜打了水过来,打算给云落擦擦有血渍的地方。
“叫她进来吧。”林晓禾回到主厅。
见杨林带着塔姆进来,就叫陶因宁将塔姆扶着坐在一旁。
“塔姆可是为潭水的事而来?”林晓禾能猜到塔姆的来意,她的身体孱弱,如果不是有要事,不会来。
塔姆松了口气:“林姑娘明白就好。本来这种时候,是不好再提此事,但潭水是我们用水的唯一来源,如果有了问题,我们这些人恐怕……”
如今潘家兄弟还未康复,塔姆觉得现在提确实有所不妥,可她又实在担心,一旦潭水不可再用,于平郡的人而言,那是灭顶之灾。
塔姆认为林晓禾年幼,从没有经历过这些事,因为不懂,而不重视。
“有死物在水中,这水就会变得无法饮用,如今尚未弄坏整个潭水,我们需尽快将死物弄出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塔姆打起精神,努力提高了音量。
“几年前,在平郡也出现过此事,那时候河渠里还有些水,我们的人喝了那些水,腹痛而亡。”塔姆说得严肃而认真,“林姑娘,此事不能拖,要尽快处理。”
林晓禾自是懂得这些事的。
但此事也不像塔姆说的这般严重。
一来,潭中之水多,死物少,能污染的能力有限。二来,潭中有暗河,活水流动,也能减少很大的污染。
这是水的自净能力。
只是这些话,塔姆未必听得进去。
“那匹马,确实要想办法弄出来,但是潘家兄弟不适合近期再下水,现在再找适合下水的人也很难。”林晓禾将困难摆在塔姆的面前。
塔姆知道很难,这也是她来找林晓禾的原因,她内心是期盼林晓禾有解决的办法的,毕竟她确实想不出来。
“塔姆。”林晓禾指着茶杯,“你看这水,现在因为有了茶叶,而变得碧绿。这是因为我们用了足够多的茶叶,如果我们只放一片,这茶水会不会变色?”
塔姆不明白林晓禾的意思。
“潭水就如同杯中的水,如果有大把的茶叶,潭水的味道肯定就会变。可若是只是一丁点的茶叶,这味道就和普通的水没有什么不同。”
“林姑娘,你的意思是,只是一匹马,不会影响到潭水?因为太少了。”塔姆总算听懂了。
林晓禾点头:“我是这个意思,一匹马不足以让潭水变脏。实际上,在任何地方,死在水中的活物都不少,如果一点点就会影响,岂不天下之水都不可用了?”
塔姆无法辩驳,可又不敢相信。
从她的经验而言,这就是会弄脏水的,人喝了会生病的。
可,林晓禾的话却似乎有那么一点道理。
“塔姆,或许,你可以算上一卦,只是卜算吉凶祸福的卦,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吧?”林晓禾不确定地问道。
塔姆点头:“简单的卦象而已,不会有什么坏处。”
林晓禾的话提醒了塔姆,此事只需算上一卦,如果是吉卦,自是让林晓禾处理即可。
“是我唐突了。”塔姆起身告辞。
林晓禾心中已有盘算,自没有她来指手画脚的道理。
回去算上一卦,以图安心足矣。
“塔姆也是为了众人着想,不算唐突。”林晓禾笑着道,“以后有事,让人来叫我过去就行,不必劳你跑动。”
杨林听到林晓禾的话,越发对林晓禾的印象好。
对塔姆好的人,就是好人。
塔姆起身离开之前,留下话:“我已经让人将胡海潮叫来,林姑娘应该有话要问他吧。”
风里雨里这么多年,塔姆还有什么事是看不穿的,只得到一点点的消息,就已经猜出胡天和胡海潮之前有事。
她得避嫌,这件事让林晓禾来做最好。
“好。”林晓禾点头。
塔姆知道林晓禾不会故意去为难胡海潮,不像庄王爷,会因为郡主的事迁怒,所以塔姆才放心林晓禾。
两人走远,陶因宁将他们的茶杯收了起来,虽然没用过。
“小姐,沉入潭底的那匹马真不捞了?”陶因宁忍不住问了问。
水中有死物的事,若是不知道倒也罢了,现在知道了,用那水的时候,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得劲。
“看潘家兄弟的情况吧。”林晓禾没有把话说死,她虽然不在意,但那匹马毕竟是黎染的心爱之物,她想要好好安置,也是情理之中。
潘家兄弟是庄王爷手中的人,庄王爷会做什么决定,不是林晓禾能左右的。
闻言,陶因宁也就不好再多说。
比起心里的别扭感,人命更重要。
潘家兄弟不愿再下水去捞,也是正常之事。
不多时,胡海潮就过来了。
他胡子拉碴,前几日理了一下,最近没有心思管,又乱了。
“林姑娘。”胡海潮不敢走近,远远地站在门边,低着头,不敢看林晓禾,更不敢要座位。
“知道找你来是为了什么事吧?”林晓禾淡淡地道,“你和胡天是达成了协议吗?”
“没有。”胡海潮断然否决,“我没有答应他什么,我只是……”
一下子,他都不知道该作何解释。
“胡天有你把柄,所以你才没有声张,任由他在人群中妖言惑众。其他人看有你出面,就信了。”林晓禾倒能猜到几分,“他有你什么把柄?”
胡海潮没有料到林晓禾能把事情猜得这么准。
可问他这件事……
胡海潮十分犹豫。
林晓禾也不着急,慢慢地等着胡海潮想清楚。
如果是容易开口的事,那也就当不了把柄了。
很多事能成为把柄,就是因为一旦说出来,要不就是会被律法惩处,要不就是会社死。
胡海潮心里打着鼓,手握成了拳头又松开,继而又握紧,他重重地垂下头,低哑的声音缓缓说道:“我吃过……人肉。”
林晓禾端着茶杯的手顿住了。
胡海潮不敢看林晓禾,但话已经说出来了,他的心里反而没有那么大的负担,语速也快起来:“我当时不知道,是胡天给我吃的,我以为……”
说到这里,胡海潮自嘲地笑了笑:“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想法。那种时候,哪会有什么别的肉,我饿极了,给自己找了借口。”
胡海潮不再挣扎:“我吃过人肉,怕被别人知道,就是这个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