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禾慢了安远侯夫人几步。
幸好湖边的水草够多。
她还能撑平淑公主一把。
将军府只来得及收拾院子,还没来得及收拾园中湖。
此园中湖名为雁池,湖里水草繁多。
站在雁池边上的人一时间都不敢下水。
连汪媗带来的丫鬟们,都犹豫了。
汪媗算好了时机,却算漏了情况,她会水,可她被水草缠住了,一下子就乱了心神,更不记得怎么游水了。
如果是平淑公主掉下去,那将军府肯定会被平淑公主记恨,要救将军府,只有她这个公主的救命恩人。
如果是她掉下去,她就能想办法留在将军府,如果是周径庭来救她,那更是最好不过。
算来算去,汪媗都没有算到她真的可能命丧于此。
“快救人!”
雁池边上的人叫着。
汪媗带来的丫鬟在雁池边跺脚,这附近打扫得干净,连树杈都没有一枝,要怎么救小姐?
正打算狠狠心,跳下去,却不料被人拉住了。
那丫鬟转头一看,拉住她的正是林晓禾。
周径庭和宁宴平这个时候也跑过来了。
两人看到湖边林晓禾的身影,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
安远侯夫人转头瞧见跑来的两个人,表情严肃,眼神锐利:“离开这里!”
湖里的是丞相府三小姐,一旦她从湖里出来,他们两个人总有一个得负责!
周径庭心神一凛,拉着宁宴平头也不回地离开。
要救人,也轮不到他。
“小姐!”
初霜和陶因宁的惊呼声起,周径庭和宁宴平什么也顾不上又跑回来。
他们根本不可能有机会阻止林晓禾,就眼睁睁地看着她跃入湖中!
周径庭猛地冲向湖边,被安远侯夫人死死拉住。
“你想娶汪家三小姐吗?”
不想!
周径庭想也不想就否定,可是林晓禾在湖里。
汪媗和林晓禾,哪怕他都救了,哪怕他两个人都得娶,林晓禾也不会愿意屈居别人之下!
周径庭就是知道,他就是肯定!
那么多年的信件,周径庭知道林晓禾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有着其他女子没有的心气,她有着其他女子没有的理想。
“娘会把她们救起来!”安远侯夫人一字一顿地道,“娘不会游水,但已经叫人去拿竹竿,娘一定救她们,你们必须得离开这里!”
湖水涌动。
林晓禾露出头颅。
她会游水!
周径庭知道她会,在信里,她很高兴地告诉过他。
他应该可以信她,是不是?
宁宴平已经想通了这件事,这次是他拉着周径庭离开。
不远处,已经有丫鬟拿着长长的竹竿过来了。
林晓禾确实不惧这些水草,她现在完全有能力让那些水草不缠住她,甚至能助她一臂之力,将她推向湖边。
还能,替她把汪媗弄晕。
林晓禾拉到汪媗的那一瞬间,汪媗就像八爪鱼一样死死缠住她。
差一点两个人都得命丧于此。
林晓禾抽不开手把汪媗敲晕,只得用水草缠住汪媗的脖子。
控制好力度,那汪媗给弄晕了。
溺水之人,果然不是那么好救的,晕了也不好救,太重了。
两人一到湖边,安远侯夫人就立刻拿披风将两人裹住,命人将她们送到房间,叫大夫来诊治。
林晓禾并未喝下多少水,无需大夫。
只让人给她送了水来洗澡,还喝了姜汤驱寒。
平淑公主有惊无险,只觉得将军府是她的福地,她非常幸运。
“想不到你竟然敢跳下去救汪媗。”平淑公主对林晓禾打心底佩服。
在那样的境地,敢跳下去的,都需非常人的勇气。
汪媗的丫鬟,签了死契的,如果汪媗出事,她们都别想活。即便如此,她们都犹豫半天才想拼死去救汪媗。
可林晓禾为了什么?
纯粹就是为了救人而已啊。
平淑公主大为震动。
平日里,她惯会说好话,还在父皇面前说过,如果有危险,她一定挡在他的面前。可真到了那样的境地,她未必敢做。
可林晓禾敢。
“汪媗迟迟未醒,我看就让她先住在将军府吧。”平淑公主对安远侯夫人道,“明日我来的时候,会带上御医。”
“公主费心了。”安远侯夫人颇为不解,“大夫说汪小姐并无大碍,不知为何一直未醒,不知是不是吓坏了?”
安远侯夫人连连叹气。
汪媗也是运气太差,竟然会被水草缠住脖子。
那雁池,是该好好休整一番了。
好在林晓禾给的银两还有剩,可以再找人过来。
林晓禾打开房门,就见周径庭和宁宴平站在她的院子里。
周径庭一看见她,就大跨步地走过来,拉住她的手,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可有事?”
“我很好。”林晓禾不着痕迹地将手从周径庭手里抽出来。
周径庭眉头微皱,许是觉得这样不合适,倒也没有强求再去抓林晓禾的手。
“你怎么能跳湖里去?丫鬟们马上就拿竹竿过来了,你何必要冒危险!”周径庭气急败坏。
“我从不做没有把握之事,你应该知道的。”林晓禾淡淡笑道,“何况,不能让人死在你家的雁池里。”
周径庭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缓了缓神,才道:“下不为例!”
丢下一句话,他就头也不回地往院外走去。
周径庭很生气,十分生气!
他气自己,在他的眼皮底下,他竟然只能任由林晓禾冒险!
可恶!
宁宴平看林晓禾无视,抬起食指朝她点了点,似乎说“你呀你”,转身朝周径庭跑去。
周径庭在湖边的那一瞬间,他甚至想过,什么都不顾就跳下湖去救林晓禾,至于汪媗,弄死好了。
一向仁厚的周径庭被他那一刹那的想法,震惊了。
在战场上杀人如麻,他已经无视于人的生命了?
若不是宁宴平将他拖走,周径庭不确定他能不能忍得住。
林晓禾抬眼看着两人离开。
初霜走近,出声道:“小姐,周将军看见你跳进湖里,他也想跟着跳下去。当时他的表情,奴婢……”
初霜不确定她劝林晓禾正视和将军府的差距,对不对。
“你不必自责。”林晓禾打断她的话,“我向来主意正,不是你一两句话,就能改变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