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嬷嬷愣住了,她根本没有想到会有别人听到!
青菀说她把四小姐的金钗弄丢了,找遍了院子都没有找到。
那个金钗是四小姐最近喜欢玩的东西,说不定一会儿就想起来,要是拿不出来,四小姐哭闹发脾气,青菀肯定要受罚。
桂嬷嬷看到了陶因宁,才想出这么个主意。
虽然是临时想的法子,可桂嬷嬷也知道得避着人,她也能一口咬定她根本没有叫,一旦认为陶因宁撒谎,自然就会更觉得金钗之事是陶因宁不肯说实话。
穿着绿色衣服的小丫鬟叫青茶,才八岁,是签了死契的新丫鬟,她的父母为了凑钱给儿子娶亲,把她卖了。
因为签的是死契,所以早早地就被冠以“青”字培养。
以青茶的年纪,只要她不出错,以后定是跟随在四小姐身边。
桂嬷嬷静了静心,一个几岁的孩子罢了,不要慌乱:“青茶,话可不能乱说,之前问你多次,你一直说的不知情。怎么,现在为了邀功,急于表现,就想拉踩我,让你出头?二夫人可不是会让你忽悠住的人!”
这一番话,林晓禾听着都想鼓掌喝彩。
简直是宅斗高手啊,敲打了青茶,又把自己摘干净,还捧了一下主人。
青茶哪见过这种场面,她之前不敢说,只要不说就能安安稳稳的。现在说出来,只是听到林晓禾说,下一次会是谁,她害怕了。
万一桂嬷嬷知道,那些话被她听到了,那下一个肯定是她。
青茶无依无靠,她都是被爹娘卖掉的人,和陶因宁无父无母又有什么不同,没有人撑腰,下次出现要抓人背锅的事,她也怕会轮到自己。
于是,她冲出来了。
现在结下了桂嬷嬷这个梁子,就只能死咬不放了!
青茶咬咬牙,重重地磕了下头:“二夫人,前几天问我话的人就是桂嬷嬷,我实在是不敢说!”
林晓禾噗嗤一声笑出来:“看来二夫人十分信任桂嬷嬷,以青菀和桂嬷嬷的关系,都不该让桂嬷嬷去问吧。”
罗二夫人脸色难看,她当时根本没有想到这一点,她们在她身边多年,何必等这么多年就拿一支金钗?怎么想都觉得问题不会出在她们身上,自然就让桂嬷嬷去查了。
这桂嬷嬷怎么能……
她们找不到金钗,哪怕直接跟她说金钗不见了,她也不会拿青菀如何!
现在弄得她骑虎难下。
当着外人的面,当着婆婆身边苏嬷嬷的面!
桂嬷嬷把心一横,上前半步:“二夫人,奴婢不知道青茶这丫头为何要这么说,奴婢确定没有做过的事,奴婢不会认!”
二夫人沉吟片刻:“此事确实得细查。”
青茶身体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林晓禾略微扫过青茶,八岁的孩子,就已经很懂得察言观色,竟然都听出来罗二夫人这句话,就表示她站在桂嬷嬷这一边。
青茶这一次得罪了桂嬷嬷,以后只怕没有好果子吃。
此事后,桂嬷嬷的所作所为,更是没有人敢说了。
这罗二夫人,相当护短呢。
如果陶因宁现在不是她的婢女了,只怕死在罗府大门口,罗二夫人都不会拿桂嬷嬷如何。
“二夫人。”林晓禾悠悠开口,“罗府内宅之事,同我没什么关系,你想护着谁,我也不管。但我的婢女不能平白被人冤枉。
金钗并未被盗,不管桂嬷嬷有没有叫因宁,她只是收拾了四小姐院中破碎的花盆。我的婢女不仅没错,而是做了很对的事。
既如此,她受的责罚该给个说法,总不能平白挨了一顿鞭子。”
林晓禾没做纠缠,这让罗二夫人心里好受一些,点头:“自是如此。桂……青瑛,去拿五十两银票。”
“啧啧,五十两买一条命。”林晓禾嗤笑。
罗二夫人讶异地看向林晓禾,在她看来,五十两已经是给多了,那是看在林晓禾的面子上,平时买个丫鬟,顶多十两,就算是死契,也不会超过二十两。
有这个价格的都没几个。
她们一条命,可不就只值这一点?
“我的丫鬟不止。”林晓禾冷了脸,“因宁还能工作四十年,每个月算她二两银子,过年的时候也得发个红包,一年算二十五两银子,四十年就得一千两。”
“……”罗二夫人难以置信,“一千两怎么可能!”
“好在因宁这条命运气好,活下来了,算你们幸运,赔个二百两算了。”林晓禾勾了勾嘴角,看向桂嬷嬷,“此事由桂嬷嬷而起,二夫人是打算替她赔钱吗?”
罗二夫人一想,对头!
这本来就该桂嬷嬷赔钱,怎么拿她的私房钱。
桂嬷嬷跟在她身边多年,多少有点积蓄。
“桂嬷嬷,你拿二百两出来吧。”
罗二夫人一开口,桂嬷嬷直接跪倒在地:“夫人,奴婢哪来的二百两啊。”
“有多少拿多少,剩下的,我给你先垫上。”罗二夫人体谅地道。
桂嬷嬷脸都白了,二夫人只是说垫上,以后也得还,现在少拿点都没有用,她一家都在罗府,二夫人根本不怕扣不住她的银钱。
一千两对于后宅的人来说,确实太多了,给不出来就要不到。
二百两合适,被剜了肉,又不是给不起的价格。
“桂嬷嬷,你也该吃点教训,不能因为我全然信任于你,就随意给他人定罪。我信你,才以为因宁真的偷了金钗,当时若你实话实说,只说金钗弄丢了,因宁哪会因此受罚?这二百两,可是你该给?”
大势已去,桂嬷嬷只得应了,将她存了多年的银两全部拿了出来,总共一百六十二两,剩下的,罗二夫人补足了。
陶因宁的事已经了结,林晓禾不便多留,带着陶因宁就告辞。
临走的时候,听到苏嬷嬷说:“二夫人,青茶我带去给老夫人回话,这事什么时候查清楚了,再让青茶回来吧。”
青茶对着苏嬷嬷一遍又一遍地磕头。
两人走出罗府,林晓禾将拿二百两银票递给陶因宁:“我自作主张替你做了决定,可有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