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梓怡约了张冥渊在他们第一次吃的那个餐厅见面,只是这次罗梓怡预约的是大堂的位置而非包房,她只是觉得如果是在大堂或许会掩藏下自己的情绪不被人看出分毫,当然选择这里也是有意而为之,这里是他们的开始,罗梓怡也是在这里第一次真真正正的看见张冥渊,也是在这里张冥渊为她办的生日宴会。
罗梓怡先到饭店里坐着,餐单递在她手上的时候罗梓怡才意识到这么几个月过去了她却不知道张冥渊的口味,以往他们出去吃饭都是张冥渊点的单,而他点的恰恰都是罗梓怡爱吃的,张冥渊也接受地跟着一起吃,所以她一直不知道他究竟爱吃什么。说起来谈恋爱这件事他们当时定的有多么的仓促与潦草,如今却是多么的看重。自以为的喜欢实际上是连对方喜欢什么都不知道。明明是情侣却不像别人一样了解对方,甚至连工作都不知道。很失败的女朋友。
罗梓怡在环顾店门时却发现张冥渊在门口打电话,看起来格外忙碌,事实也是如此,自从那天以后张冥渊一直忙碌着脚不沾地,能腾出时间来见罗梓怡还已经是忙中抽闲的唯一半小时。
等张冥渊处理完电话里的事时菜已经上桌。他隐约能猜到罗梓怡要说什么,但他还是没有想要开口说话的想法。
罗梓怡先行开口道:“十七,那个,上次的事,谢谢。”
“你确定是对我谢谢吗?”张冥渊一句话打破了罗梓怡想要客套的话,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时张冥渊又继续说下去:“我确实是个商人,这点不会骗你,你那天也听见了,我们之间的是交易,只是交易方式和东西不太一样。只是会把你牵扯进来,是我的疏忽,我向你道歉。我是一颗定时炸弹,稍有不慎就会让周围的人也跟着偿命。”
这是罗梓怡第一次听张冥渊说这么多话,但他似乎还没有说完,“无论是我小时候还是现在,我只希望能保护身边的人,但现实告诉我,我的能力还不够,在这个黑暗的一面之间我们是提着脑子做生意,有时候别说他人,就连我们都无法保证自己的脑子是否还在原位。”
张冥渊很害怕,在前往工厂之前他很害怕以前的事再一次发生,他害怕握着的那只手逐渐冰冷,他害怕再看见自己在乎的人死在眼前。他也只是个凡人,害怕的东西很多,而解决害怕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从源头解决。与其被人握着把柄威胁不如切断害怕本身。
话说到这个份上罗梓怡不是不明白,她本来还想从张冥渊的嘴里知道那个男人说的事是否是真的,开枪的那个人是否是他,但现在看来一切都印证了。他不是个普通商人,而是个危险的人,他也如那个男人所说的一样说不定有一天就再也回不来了。
罗梓怡调整好状态后看向张冥渊坚定地说:“自从上次你被满身是血的送进医院时你知道我怎么想的吗?我多希望那不是你,希望从担架下来和躺在病床上的人不是我心心念念的人,希望我只是看错了。但是事实给我一个真相。自那以后我会想你是不是每次说有工作的时候倒是在干那些危险的事,会不会有一天回不来了。那天也是,我在想,会不会我再也见不到我的弟弟们了,会不会我就要这么消失在世界上。这段时间我都在担惊受怕的,害怕未来会怎样,不敢去想如果我和你在一起,那么那种事是不是频繁上演并且等着你来救我。我也只是个普通医生,不希望看到的是伤亡,更不想知道下一个死的人会不会是我。”
罗梓怡喘口气喝了口茶水平复心情后继续说:“十七,我们,分手吧。”
张冥渊没有半分犹豫地点头,他想过,但是他听了罗梓怡的话也更加确定自己的立场。因为身份特殊所以他身边会留着的人很少,但能留着是因为他们有自保能力不需要张冥渊来保护他们,必要时候或者还是他们保护张冥渊。而罗梓怡虽然出现是偶然但在张冥渊看来她该退场了。不是因为嫌弃,而是因为保护。
罗梓怡得到回复以后提着包正打算走时落下一句话,“抱歉,但我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出自她心底最真实的想法,也是真切的祝福。她比任何人都希望张冥渊平安也比任何人都无可奈何。
罗梓怡走后张冥渊坐在原位没有如自己所想的放松,反而心脏更难受。他靠在座椅上捏着鼻心缓神,此时一个差不多大的男人戴着鸭舌帽坐在他面前,左眼下方还有一道五厘米的刀疤。
张冥渊抬眼看了一眼又闭眼开口:“小灵哥,这么做,是对的吧?”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这里疼。”张冥渊指着自己的心脏处看人。
“你动心了?”
“我不知道。但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男人起身拍了下他的肩膀,“忍忍就过去了。喝一杯吗?好久没来这个城市也好久没见到你了。”
张冥渊勉强淡起笑容看人,“走吧。”
罗梓怡刚回到家就是两个弟弟飞奔过来的模样倒有些像阿拉斯加扑向主人那劲头。罗和打头开口:“喂,姐,你去见那家伙了?”
罗锦用手肘戳了下自家弟弟说:“你怎么一直好奇姐姐去干什么,应该先让大姐进屋。”
罗和被罗锦提醒才让开路让罗梓怡进屋。罗梓怡看见他们两个在玄关憋住的眼泪立即不争气的刚坐上沙发就掉了下来。两个姐控怎么可能让罗梓怡安心的大哭,只是相比起罗和来说罗锦要少言一些,但两人都不约而同坐在罗梓怡两边端茶递水嘘寒问暖的。
“姐,是不是张冥渊那小子惹的你,我给你揍回去。”
“罗和,别一天天就知道打架,先问清楚发生了什么?姐,你是不是想爸妈了?”
“想爸妈?姐,你去墓园了?”
“小和我忘记和你说了,我回来的时候是去了一趟墓园,刚好见着姐姐在那。”
“姐,你想他们了?干嘛,是嫌弃我们哥两儿没照顾好你?”
罗梓怡哭了很久才断断续续开口:“我,我和,张......张冥渊,分......分手了。”
哭腔还带着咳嗽,那两人愣是听清楚了罗梓怡在说什么,一时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干些什么。罗锦用眼神示意罗和说点什么,罗和支吾半天才开口:“姐,分了是好事,那家伙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姐别怕,你有什么证据你给我,我高弟把那家伙送进局子里。”
罗梓怡摇着头却说:“不是他的问题,是我的问题。”她其实是喜欢张冥渊的,但却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自从发生那件事后她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态度该用什么语气什么表情,但是比起担惊受怕的日子来说她又觉得张冥渊无法承担这一切,他的身体已经摇摇欲坠,何况本来就有着严重的伤痛。她不想成为负担,既然知道他不可能从这种环境中解脱出来,那就只能离得远远的。
简单的道理两人都明白,可最后都选择这条路,谁也不迁就谁,谁也不说穿对方的心思。这算是留给对方分手的那点体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