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林眼睛转了转，权衡利弊下，动作慢慢消停了下来。
他开始配合着儿子演戏，眼神像是突然清明了，表情怔忪：“我，我这是又犯病了？”
楚云寒看着他这模样，无声地扯了扯嘴角，眼神讥讽，很明显洞悉了成林的所思所想。
不愧是父子，演技一脉相承，成林演起来也不遑多让。
他看着儿子脸上被自己抠出来的红印子，眼神愧疚，竟然直接抬手狠狠朝自己脸上打了两巴掌。
两个儿子连忙上前一左一右拉住他的手，两人对视了一眼，眼神凝重。
他们这个父亲真是个狠人，对他们狠，对自己也狠。
成林被拦住，哭得自责，主动对警察道：“他们说得没错，我这几年确实精神出了点问题，因为不敢去医院，病情越来越严重，已经伤害到了我的妻儿。事到如今，什么职位工作，我也不想了，只想安安静静治病……”
“这可由不得你。”姜良突然开口打断了他。
他眼睛微眯，精光乍现，盯着成林，很明显看出了他的把戏。
成林心跳如雷，手心也沁出了汗水：“大师兄，我已经变成这样了，腿脚坏了，精神出问题了，人不人鬼不鬼，你还要怎么对付我？”
“叶俊已经招了，当年你联合他父亲，害死了叶老先生，害我背上杀人的罪名，让我家百年药房毁于一旦，你罪孽深重！”
姜良敛着眉，声音冷寒，恨意彻骨。
成林眼珠子颤着，竟然不敢跟他对视，只小声道：“我有精神问题……”
“但是你犯下这件事的时候，年纪还小，身体健康，也没心理精神上的疾病，意识清楚，所以就算你现在有精神病了，还是免不了牢狱之灾，这是你的报应。”
成林身体晃了晃，连忙看向警察。
警察点点头：“姜老先生说的没错。”
成林脑子一瞬间仿佛炸开，一片空白。
小时候家里穷，没上过学，功成名就后也是一心搞钱，根本没了解过相关方面的法律知识。
成林慌忙看向大儿子，注意到他嘴角一抹转瞬即逝的笑容，顿时知道自己被算计了。
“畜生！”
你害我，你害我啊！
但是现在没办法了，他刚刚当着警察的面已经承认自己有病了，现在反悔改口，反复无常，说不定会让警察更加认为他在说谎。
成林几乎将牙都要咬碎了，硬生生让自己忍了下来，想着之后找个机会，重新申请精神鉴定。
就算自己要坐牢，要背上罪名，也必须将贱人和两个畜生拉下水！
成林脑子转的很快，立刻做了决定：“我承认，这件事我确实插了一手，但我也是被逼无奈。当时姜氏医馆口碑太好，挡了很多医馆的生意，所以在师父去世后，那些人落井下石，想联合起来对付医馆。他们拿我的家人威逼我……”
成林眼神祈求地看向姜良：“大师兄，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办？”
姜良冷笑一声：“你少扯什么被逼无奈，你倒是说说，都有哪些医馆？他们的后人应该还在，说不定你说的人有些还活着，你说出来，我们把人找全对峙。”
成林一下子语塞了，支支吾吾道：“时间太久，我忘了。”
“呵，忘了？还真是个好借口。”姜良说着，眼神空茫：“可是我忘不了，当年的事情在我脑子里转了几十年，折磨了我几十年，你这个罪魁祸首竟然忘了。”
他做了几十年的噩梦，每晚都会梦见父亲和姜家祖先质问他，没有面目狰狞，只满眼的失望就让他无地自容。
姜宝儿上前扶住外公，开口道：“我和云寒发现成林形迹可疑，于是跟了上来。刚刚得知一个消息，成林有写日记的习惯，只要找到他那些日记，他做的那些事就会真相大白。”
她说着皱了皱眉：“成夫人说，成林把日记藏起来了，连她也不知道藏哪了，估计不好找。”
成林眼底闪过一丝晦暗和得意，他藏得地方隐蔽，他们找不到的。
谁曾想，下一秒姜良就点点头。
“当年还是我教他认字的，也是我教他写日记的。”
成林猛地抬起头，那段被刻意遗忘的记忆突然潮水一样涌了出来。
是的。
当年他进入姜氏医馆的时候，大字不识一个，连药名都不认识，师父忙，就把他丢给姜良，让姜良带着他识字读书。
他的字是姜良手把手教的，写日记的习惯也是在姜良的影响下养成的。
他家庭困苦，琐碎破事一大堆，压得他喘不过气，是姜良建议他写日记发泄情绪。
写日记发泄情绪的习惯一直延续到现在，但是成林却忘了为什么会有这个习惯。
几乎是一瞬间，成林表情颓丧，所有的精气神仿佛一瞬间被抽干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