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一下子变得非常安静。
“这可真是太劲爆了。”
室安不知道要用什么声音来表达自己在那一刻的震惊，一时间他的声音平缓正常与平时无异。
“周天魄星”是起源的传说之中的至高之星，象征了起源的起点和黑夜至高的神祇。所有灵魂的诞生和衍生之所，高天之上一切星辰的光芒之源。
同时，也是唯一的仅存在于神话之中的星辰。
神话中也有记录周天座星和周天衍星的方位，其准确程度令使用现代观测仪器的观测者都觉得匪夷所思。只有这唯一的至高之星从未被找到有关其位置的只言片语。
似乎祂曾以神明的姿态降临于世，庄重地向世人告知了自己的存在，然后隐去了一般。
不然人们为何会如此坚信一个从未被找到的事物真的存在？千百年间毫无动摇地去相信祂就隐没于此世的星空？
无人知晓。
只是可惜的是后来这个话题没有继续下去，他们又讲了一些别的东西。起源相关的话题还是显得过于沉重，不太适合在这种地方闲聊。
他们又设想了地面文明的活动方式，探讨了未来，以及在回去后采芷收拾室安时会不会抄家伙。
不过由于室安表示抗议，第三个话题被暂时搁置了。
“话说回来，田师南之前是你的导师吧，弃之？”
暮晕看了看正在看海报的章弃之。
“嗯。”
“欸，她不是古典起源学派的学者吗？”
“怎么了？”
“可你是现代起源学派的学者吧？”
他笑了一下。
“你的意思是......对于我为什么在古典起源学派中浸染了那么长的时间但最终还是选择了现代起源学派感到奇怪吗？”
“其中会有你父母的影子吗？”
“我也不清楚。”
他的声音有一些飘忽不定。
随后他用几分钟的时间大致讲述了一下自己的求学经历：刚开始时父母给他进行起源学派的相关启蒙，这段时间不长。然后开始跟着田师南学，田师南又是他的父母的学生。
室安托着下巴，把这混沌的关系捋了捋。
“也就是说，你的启蒙是现代起源，主修过古典起源，但最终还是现代起源学派的学者？”
“正确。”
“等等，你说田师南是你父母的学生，也就是说......你们还真全身上下都是反骨啊。”
“同样正确。”章弃之把手里的海报折好。
暮晕的嘴角抽了抽。
“能说一下为什么吗？”
“为什么......”章弃之歪着头想了想“田师南我不清楚，但我的话......大概是年少时那种‘世界少了我就不转了的’狂妄吧。”
章弃之确实对起源的传说很感兴趣，但他认为自己的天赋不在于此，也有一种自己必须要接过父母的工作的使命感与宿命感。虽然说选择了现代起源学派让田师南觉得很遗憾。
他到现在还记得田师南当时说的那句话：
——“我终于知道当时师父和师娘是怎么想的了。”
章弃之也觉得对田师南那么多年的教导有愧，但是他没有觉得自己有做错。就和当年的田师南毅然决然地选择了自己最合适的一样。
唯一的遗憾和值得后悔的地方，大概就是自己的父母在现代起源学说的成就是在是太耀眼了，自己一辈子可能都无法从他们的阴影之中脱身。
他也见过有人在讨论历史上的某一个事件，把前因后果掰开揉碎了讲，很细，语气也挺慷慨激昂。但是参与讨论的两个人里一个人的专业是机械设计，另外一个是有机化工。
从此，章弃之相信即使不是相关专业的人，也有资格在某些事情上发表自己的看法。毕竟总不能说不是历史专业的人谈论历史就是在胡编瞎造，妖言惑众吧？
他也不认为对方是不务正业，至少说对方可能真的很喜欢历史。
喜欢自己专业以外的东西就是不务正业，在走歪路？章弃之不认为有这种道理。
人生的歪路到底是什么样很难说，就像是他父母的那个年代的极大多数人都认为对起源的研究是禁忌的无根之水。
那个时候，构造能的应用已经初见规模，相关武器体系也已经逐步完善，而起源仍被冠以“禁忌”之名。章弃之始终认为他的父母会如此坚定的沿着这条在当时不被看好甚至排斥的道路走下去，有很大程度上的原因是他们当时猜测会有更高等第的子裔出现有关。
当时他们几个人之间有过讨论更高等第的子裔出现的可能，这是写在日记本上的内容。
“我只是觉得，会出现通过寻常手段无法击穿子裔的起源力场的可能......当然这可能很难理解，也可能是我危言耸听了，但我始终认为这种情况有发生的可能。”
时至今日，章弃之还是觉得他们的直觉精确得不可思议。
只是当时的人不那么认为，他们仅是认为这样两名出类拔萃的学者将他们的时间和精力浪费在这种注定没有回报的研究上过于可惜。这也是写在日记本上的内容
所以在当时的人看来，对起源的研究无疑是一条人人避之不及的歪路，可是时间证明这是文明的必经之路。
他的目光瞥了瞥四周，漫不经心地活动着自己的手指。
有的时候自己在路上走的好好的，突然有人出来和你说你走的是歪路并不一定可信。
路可能没错，只是对方看不惯你走的路，你走得太快，太稳，太慢等等，都有可能会碍到看戏的人的眼。
“但是有人说你跟着田师南时浪费了不少本应该属于你研究现代起源学说的时间。”
“有吗？我倒觉得那是必要的。”
人生有二十多年的时间，想要一点错的路都不走简直堪称天方夜谭。而且，人是活着的，一辈子要走的路也不止一条，自己执意走过的路，大多数都会成为自己人生的阅历。
章弃之拍拍落在自己身上的灰。
“赶路很重要，但是学会辨认方向也很重要。”
说完，他指指暮晕身旁书架上的一本书。
“那本也和星星有关，一块拿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