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你怎么上甲板来了？”
“主厅的空气太闷了，我不喜欢，而且还少了两名驾驶员和两名舰长。”
上官敬看向星冉。
“同时有一个人拿走了我的东西，我上甲板来找找看。”
“那现在可是少三个驾驶员和舰长了。”
“一起聊会天呗，一会没准还有人要上来。”
“悉听尊便。”
他走到二人身边，把包放在星冉带上来的那个包旁。
“我问个问题，敬。”吴舟说话时正在尽量把下巴抬高以试图看到身后的海“为什么战舰和城市要建在天上？”
上官敬看了一眼举止奇怪的吴舟，尽管对方动作夸张，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点想笑的意思都没有。
“标准答案是为了减少被子裔袭击的概率。不过星冉有满分答案。”
天空城和天空战舰一旦遭受攻击，失去了维持在空中航行的动力就会像陨石一样摔向地面，几乎没有任何补救的方法。但是其远远优于地面单位的地方就在于机动性，完全有能力规避一些地面单位无法避免的损耗。
时间证明了他们当初的抉择的正确。
即使已经过了十几年了，上官敬还是不得不佩服在那个整个文明最艰难的时间里提出这个设想的那群人，他们真的有着难以想象的魄力和远见。
“嗯？”
吴舟的动作恢复正常。
“什么满分答案？”
星冉看着海。
“不甘心被重力所束缚的灵魂一旦有机会挣脱枷锁哪怕一瞬间，那它就再也不属于这片土地了。”
他伸出手，想去触及可以望见群星闪烁的夜空，没有成功。
三个人没有声音，只有海浪的声音不断传来。
星冉的理想正如他的名字，他想击穿将文明束缚在地面之上的引力环，去触摸繁星，从来未曾有过丝毫动摇。
“那灵魂会属于哪里？星空？”
星冉似乎没有回答的意思。
“自己。”上官敬的声音显得轻描淡写。
星冉呼出一口气，有种沉重的感觉，如同他一直在憋气，从那天的黄昏开始一直到现在。
“弃之怎么办？他应该猜到了什么吧。”
“但是他不会说出来的。”星冉轻轻地用靴子的前端磕了磕甲板“他太敏锐了，吴舟和元生以及师南之前都说过......我估计他刚到卡尔莫斯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怀疑了，只不过最近发生的事情让他更加笃定罢了。”
“继续瞒下去吗？”
“继续吧，虽然这与我们的理念有所违背”
上官敬按按自己的胸口。表情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所以啊......他们才说理想者注定不幸啊。”
“我不相信命中注定。但我相信这世上有我们无法破解的死局”
“这就是我们为何在此的原因。”
他的视线从海面上收回，正巧与星冉相碰。
“布置的怎么样了？”
“防御网络正在初步构建。‘牧群’正在进行最后的调试。极地舰队和深空舰队的情况你应该清楚，我就不过多赘述了。”
“看来现在形势比我想象的严峻得多。舰队要是再照这样收束和布置防线下去，谁都能看出来我们这种架驶是准备干什么。”
“卡尔莫斯号指挥舰的权限很快就会下来......它在未来究竟会代表什么？”
“谁知道。”
星冉“啧”了一声。
“你知道吗，吴舟梦见‘皎星’了。”
上官敬看着星冉的眼睛，发现对方不像是在开玩笑。
“真的吗？”
星冉点点头。
“你们叫祂们......唤祇者对吧，吴舟亲自来劝我的，就是今天。”
他指指自己的额头。
“他可是顶着一星一环的正宗逐谕Ⅰ级。”
上官敬一下就找到了对今天那个逐谕Ⅰ级的误报的合理解释。
只不过还是有一点难以置信，就连逐谕Ⅰ级也对唤祇者这样唯恐避之不及吗？
“那我们对祂们的力量......恐怕只有低估了。
我们这一代人里，对逐谕Ⅰ级到底多恐怖有直观印象的......恐怕只有你了。”
星冉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
那个怪物给他留下印象恐怕他这辈子也忘不了。
起源赋予它的能力是“拖曳”，它能把一定范围内所有的目标全部向它所在的方向拖拽。一个简单至极的能力，本身没有任何伤敌的能力。
时间拖延越久，这个子裔能造成的损失也就越大。
它有着拖着整个舰群和它一起陪葬的能力。
相比于触之即死的敌人，会拖着不知道多少人一起下水的敌人要更加恐怖。
星冉的枪剑在这个敌人身上第一次感到了无力。
当其他的驾驶员赶到时，整场战斗已经接近了尾声。
云层被彻底撕开，地面像是被犁过一样支离破碎，有些地方火山口般翻滚沸腾，隐约可以看见破损的战舰残骸。
地形已经被彻底改变，由丘陵直接一跃百年或者千年的时间成为了不平坦的平原。
他们在对峙，双方的状态都差到了极点。
上官敬从来没有听见过那么凄惨的子裔的悲鸣，也从来没有见星冉有那样的落魄过。
最后那个历史上第二个出现的子裔被后续赶到的支援围杀
星冉光是养伤就养了很久。
“现在的话，无论什么看起来都有含义了。你还记得章弃之的减法原理吗？”
“记得，虽然有点偏激但整体上较为准确......怎么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的话，如果首临者没有降临，子裔也没有出现，构造能也被人类所利用，那现在的世界应该是什么样子？”
“理应是一个完美的世界，可是就连梁秋都不敢相信世界真的会变成那样。人类真正的敌人从来就不是那浮出水面的十分之一。”
他胸口的蓝宝石折射着点点星光还有黄昏的橙黄。
“虽然发展的初衷是为了让更多人活的更好，但按照我们的历史来看，总是会不可避免地让权力更加集中收束于一点，无论是平衡还是破坏，都维持在一个或几个人手中。”
“我说的不是这个......我的意思是根据章弃之的减法原理，什么东西会被众人舍弃，但是子裔的出现却恰好使其被保留？”
上官敬眯了眯眼睛，他有些不解星冉的问题。
“你的意思是......起源希望......”
“嘘！”
他将食指竖在唇前，打断了上官敬的话。
“不要说出来，‘起源’在听着。”
上官敬的嘴半张着，欲言又止，过了好几秒才憋出下一句话。
“‘起源’......真的是神明所在吗？”
“也许。”
星冉抬头看天。
“只有祂们清楚，起源是终点，也是起点。是诞生，也是归宿。”
“你还记得‘第一束火’的传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