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笼罩,山寨里亮起了接连的火把,将黑夜照亮。
这是一座位于深山中的村寨,由于太过荒僻鲜少有人居住,便被村居荒弃。
而今成为了匪寇据点,隐蔽于深山之中。
寨子里,匪寇们聚在一起,各个推杯换盏、互相敬酒,醉眼迷离好不热闹。
这次连向来很少露面的二当家也来了,众人也借着酒劲大着胆子与他打趣一两句,便簇拥着将他送进了主屋。
主屋席间也是异常喧哗,坐在主方位的那人留了一脸络腮胡,皮肤黝黑,身形壮实,他正与一旁眼角留了一条长长刀疤的男人划拳,兴致盎然时眼见着宴行九走了进来。
“喂,老二,你怎么又这么晚!”刘威皱着眉头,神色不爽地问道。
“请大当家恕罪。”
“恕不了!今天你必须给老子领罚三杯!”他说完,踹了另一边喝得烂醉的男人一脚,骂道,“死瘤子,你滚开!”
那男人迷迷糊糊地抬头看了一眼,露出脖子上巨大的肿瘤。他见来人是二当家的,虽心底不服气,但还是跌跌撞撞地起身让座。
宴行九坐下后,并没有接刘威递过来的酒杯。
他笑道:“恕罪是应当的,只是我不擅酒力……”
“喝!今天你必须给我喝!”刘威怒道,他早已看不惯眼前这小白脸一副伪君子作派,今天酒劲上头,便非要挫挫他的锐气。
宴行九不为所动,收敛笑意,淡淡道:“大当家,虽不能行酒,但我已为大当家备好了赔罪之物。”
“哼。”刘威将就被重重拍在桌上,气得别过脸去。
“方才来得晚,是因为我在后山抓到一只老鼠。”
“二当家,区区老鼠,还要劳你大驾?再过两天,你是不是要把寨子里的地也给扫了,哈哈哈哈!”刀疤男嘲笑道。
“寻常老鼠也就罢了,这小老鼠长得白白嫩嫩的,我见那模样可人……”
刘威这才转过头来,神色阴冷:“是男是女?从哪里来?”
他神色依旧,并未因为刘威的动怒而有什么变化,指尖在木质桌面悠然轻点。
“说是游水时顺着溪流游玩至此。我看他年纪不大,细皮嫩肉的不像探子,兴许,还是个童子之身……不如,交给大当家审问审问?”他说着抬眼看着刘威笑了笑,那笑容意味明显。
刘威果然神色变缓,露出一抹荡笑。“送我房里,一会儿咱哥儿几个一起去审审。”
刀疤哥也笑起来,神情猥琐,似是想起了一些美妙的回忆。而瘤子则惊醒一般大喊道“哪里有童子”,引得桌上哥几个哈哈大笑,气氛好不快活。
宴行九退出来,回到屋子里,这时李送情已经换好衣服等着他了。
她特意打扮一番,一袭翩翩白衣,青丝束起,肤嫩如雪,唇红齿白,如青葱少年模样。
李送情捋了捋额前碎发,问他:“这样子,应该合他的口味吧?”
他眸光流转,倚门应道:“嗯。”
准备好一切,他将李送情送到刘威房中。
出门时,他回头看了看她,忽又嘱咐道:“进来的可能不止刘威一个人。”
李送情正打量着房间摆设,找方便藏刀取刀的地方,并未回头,“我知道。”
他想了想,还是说道:“你一个人不一定对付得了他们,听到动静我会在外面接应。”
李送情只是听着,宴行九这话说得模糊,没具体说什么动静,也没具体说怎么接应。
但李送情仍毫不在意地说道:“不用。”
他一愣,“什么?”
她一字一句重复:“不用进来帮我,也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一句话,像是要将这唯一的生路堵死。
半晌,才听他回道:“好。”
随即是关门锁门声。
夜深如墨,重重地压在头顶,寂静的屋子与远处的喧闹形成鲜明的对比。
夜风吹过时,宴行九有一瞬间的迟疑,他并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但也仅仅是一瞬间,他便毫不犹豫地走向了喧闹声。
“二当家,你说的那细皮嫩肉的小老鼠在哪儿呢?”
三人醉得东倒西歪,互相搀扶地跟了上来。
“大当家你看这死瘤子,急得都脱裤子了!”刀疤哥嘲笑道。
刘威大笑,“你再急,再急也得等老子玩过了!”
刀疤哥附和道:“那可不,大当家最喜欢童子之身了,一会儿我在后面给您扶着,哈哈哈!”
刘威了拍他的肩头,“还是你小子懂事儿!”
“已经在大当家房间里安排好了。”宴行九的声音从前方飘来。
刘威猥琐地笑了笑,“老二,要不你也一起?我还是挺喜欢你的。”
“我就不扰你们的兴致了。”
“扰什么兴致?兴致高了说不定我们连你也……!”
刀疤哥赶紧掐住瘤子的喉咙,将他的嗓音遏止。
一滴冷汗从额前落下,此时他的酒意都散了七分。
刘威也看了看前方。
宴行九在前方走着,似乎没听到后方调戏的话语。
刘威松了一口气,他虽表面上与他称兄道弟,但其实对眼前这个人他还是有所忌惮的。
即便一起经历过生死,共同谋事多年,他却连自己的名字也没告诉过,可见其心思深沉。
刘威笑道:“我还是相信老二的眼光的,这小老鼠一定长得不错,今晚咱可有口福了。”
话说着,已走到屋子门口。
刘威踢了刀疤哥一脚。
刀疤哥秒懂,走到门前开锁,轻轻推开了门。
宴行九随口说道:“大当家还真是心细。”
刘威爽朗笑道:“习惯而已,老二你可莫要多心。”
刀疤哥小心翼翼探了个头,忽然听见他惊喜道:“草,大当家,真有只小白鼠!”
刘威走上前去一把推开他,扫视一眼,屋内没什么一样,只有一个模样俊美少年正无助地靠在床沿,面色惶恐,连看也不敢看过来。
他回头,满意地赞许道:“老二,你做得不错,果然让我很满意。”
瘤子闻言,也迫不及待冲进去,吓得屋内少年轻呼了一声。
好在刀疤哥赶紧拉住了瘤子。
宴行九笑着点点头,看着三人兴致盎然地走进屋内,关上门。
寨子里往来的人不少,皆听闻今日大当家得了美人儿,但见二当家守在门口,也只敢远远肖想,不敢上前偷看。
“哇,听到这声音没,多激烈啊!”
“这大当家的闷哼,估计销魂死了!”
“怎么没有……那人的声音呢?”
“哈哈,你这都不懂,肯定是被……晕过去了啊!”
“算了散了散了,一会儿大当家出来看到我们在这儿议论他,不得弄死我们!”
“什么一会儿就出来,你小子,暗讽大当家不行是吧?”
“哪有哪有,我看今晚他们有的熬了。”
众人嬉笑打闹着散去。
宴行九仍站在原地,不知为何,心绪纷乱。
他想着那双亮丽明媚的眸子,和那一无所畏的神情。
屋内的声音此起彼伏。
他忽然转身走到门前,伸手欲推门。
一片红色泼墨印记突然洒在门窗上。
紧接着是一片又一片泼洒印记,在门上溅射出了斑斑点点。
宴行九愣在了原地,有些嫌恶地收回手。
是血。
大量的血迹落在门上,将整扇门涂满,浸透成了可怖的血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