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将信将疑地进帐内禀报,没一会儿便走了出来。
“少主,将军唤您进去。”
一踏进帐内,迎接她的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责骂。
“你来这里做什么?你可知这里是哪儿,是你能随意任性的地方吗?”李承骸面色严峻,语气十分不悦。
纵然是李送情事先心里有所准备,但还是被骂得一愣。
她看向帐内,除了李承骸和李承屹,还站着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他的头发有些花白,但浑身健硕的肌肉让他看起来依旧壮如中年。一只巨大的雄鹰正站在他的肩头,犀利的眼神竟不停地打量着刚进来的李送情。
这位应该就是名震边疆的飞鹰将军陆飞桓,他因肩上的飞鹰而得名,据说这只鹰跟随他多年,在战场杀敌时,也有着极强的战斗力。
李送情低头行了个礼,隔着几尺的距离仍旧能够明显感觉到飞鹰将军浑身上下给人带来的压迫感。
此人实力不容小觑。她暗自想着,面上却是甜甜一笑,露出一副乖巧的模样。
“爹,女儿并非故意闯入军营,只是因为我得知了一些要情,想着或许能够有助于你们应敌,因此才贸然闯入。请爹爹宽恕,待女儿说完后,甘愿领罚。”
她单膝跪下,做出请罚的姿态,那眼中含泪,咬着唇的委屈模样,令谁看了也于心不忍。
“罢了,你先说事吧。”李承骸挥挥手。
“今日我在施粥时听到不少人说百姓在说匪寇流窜、四处作乱之事。有不少百姓都在城外遇到了这些流匪,他们四处抢夺粮食,不让百姓带粮进城,连石家的运粮队都遭受了伏击,损失惨重。”
李承骸点点头,“这事我亦有耳闻,只是近期忙于对付古厥军,无法分身去清剿匪寇。等这边战事了了,那匪寇自然不成气候。”
“爹,女儿愚见,这匪寇曾跟随古厥军入城作乱,如今又在古厥虎视眈眈之际再度趁火打劫,这频繁的攻势令我们应接不暇,如此巧合之事,想来有诈。”她低眉顺目,神色淡然。
李承骸闻言,眉头微蹙,“此事可有根据?”
“女儿……暂无根据。”
“哼,毫无根据之事,仅凭你妇人愚见就在信口胡诌?”李承骸显然有些不悦。
李送情神色依旧,“爹,女儿自知愚笨,但女儿愿意为爹分忧,只要二十精兵,可上山剿匪,让爹爹无后顾之忧。”
“哦?”这时,一旁的飞鹰将军陆飞桓终于开口,目光中略带欣赏地看了看李送情,“老李,你可没说你有个如此勇莽的女儿。”
李承骸略带歉意地说:“黄口小儿,不提也罢,让您见笑了。”
陆飞桓哈哈一笑,“说的这些话,倒是有点意思,只是你连那匪寇在哪儿都不知道,又不比他们熟悉地形情况,仅凭二十精兵,如何剿匪?”
他自然是觉得不可能,只是觉得她空有一腔自信,不过是鲁莽罢了。
“二十足矣。”
“好,好!有勇气!”陆飞桓赞许道,“这二十精兵事小,只要你能让我看到你的本事,借你二百精兵又何妨!”
李承骸忙阻拦:“陆将军,小女愚昧任性,你可千万别跟她……”
陆飞桓摆摆手打断他:“老李,她能这样说,想必是有备而来,陪她玩玩也可,就当是给众将士放松娱乐一下。”
李送情问道:“谢飞鹰将军赏识,不知道您想怎么看?”
“营中所学分为礼、乐、射、御,其中礼为兵礼,乐为军乐,射为射术,御为御车。你骑术可擅长?”
“略懂一二。”
陆飞桓点点头道:“为避免受伤,就选骑射吧,你意下如何?”
“但凭将军吩咐。”
陆飞桓和李承骸率先走出来营帐,李送情想跟出去时,李承屹拉住了她。
“你又想做什么?”
她冲他微微一笑,“我说了呀,带兵剿匪。”
“二十人便可剿匪,你在开什么玩笑?”
她捏捏他的手,安抚道:“放心啦,我不会送死的。”
“哼。”他冷哼一声,甩开她走了出去。
她跟上,走出营帐时,陆飞桓已召集了二十精兵在帐前。
他笑着对李送情说,“我这二十精兵自然可以借你使用,但他们愿不愿意听你号令,就要看你本事了。”
李送情点点头,“谢将军慷慨。”
她走上前,冲各位将士礼貌一笑,那笑容虽浅,却娇美可人,令众人看得都一愣,不明白这是要搞哪一出。
“在下李将军之女,李送情。今日来向两位将军借兵剿匪,将军也同意将在座各位暂借于我,但害怕各位将士有所疑虑,经二位将军应允,大家可以选出一人与我比骑射之术。”
众将士闻言面面相觑,皆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见二位将军应允的表情,他们也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这女子看起来娇弱,不像是习武之人,咱真要跟她比吗?”
“你没听她说要借二十个人上山剿匪?我看是闹着玩罢了。”
“要不陆勤上去陪她玩玩?”
“喂,这有点太欺负人了吧,陆勤骑射之术,别说在我们营,就是在整个大燕,也是数一数二的。”
“那又如何,陆勤不会连一个女人都怂吧?”
那叫做陆勤的将士冷哼一声,“大话谁不会说?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高门小姐,能有多少真本事?怕是连上个马都困难。”
他见她十指纤嫩,根本不像长期骑马牵绳之人,料定她什么也不会,自然是十分不屑。
陆飞桓见将士们都在观望,不忍欺负一个弱女子,便点名道:“陆勤,你来试试吧,玩玩而已,点到即止。”
陆飞桓有心借此机会向李承骸展示自己手下的实力,因此挑的也是军中一等一的角色。
陆勤有些不悦地站了出来,他看不起对面这个身形柔弱的女子,也不相信她只带二十人便能剿匪,认为比试不过是浪费时间。
李送情倒是没有任何反感,她冲他嫣然一笑,客气道:“如此,便有劳了。”
陆勤见她不仅没有恼怒,反而说话如此温柔甜润,竟不似爱夸托大之人,猛地老脸有些泛红,好在他皮肤常年晒得黝黑,没有被别人看出异样。
陆勤牵来自己的马匹,李承屹也将他的黑马借给了李送情。
他将缰绳放在她手里时,再次确认道:“我这马性子烈,你确定要用它?”
他眉头紧皱,隐隐有些担忧。
这黑马毛色发亮,眼神澄澈,充满灵性。在缰绳落入李送情手中时,它有所察觉地哼了哼气,焦躁不安地踏了踏步。
李承屹赶紧顺着它的毛发安抚它。
李送情满意地点点头,“马随主人,是匹好马。”
李承屹听这话有些不得劲,瞪了她一眼,而这马儿却是听懂了似的,高傲地扬了扬脖子。
“别受伤就成。”他忍不住叮嘱。
“哼,啰嗦。”她娇嗔一声,牵着马儿走向比赛场地。
众将士将训练场地让了出来,听闻是李将军之女要和飞鹰将军麾下的人比赛骑射,围在周围正兴致勃勃讨论着。
“什么人啊,怎么有自信敢跟陆勤比?他已经连续三年蝉联咱们营骑射头名啊!”
“咱李将军的女儿,也未必会差。”
“可我看她这身子骨怎么也不像是练过。”
“死守东门那天我就在那里,少主一人杀敌神勇无比,我可是亲眼所见!”
“哈,吹吧你就!我可从未听说过李将军的女儿有这等本事。”
“我看她这身段,可比咱那天在青苑里尝过的还娇软嘿嘿……”一个下等士兵猥琐地笑着说。
可还没等他话音结束,一个高大的阴影覆了下来,拽起他的衣领将他提起,怒声道:“你再说一遍?”
“我、我……我错了,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那人见来人壮硕异常又神色凶狠,慌乱地连忙道歉。
“哼,说话小心点,让我再听到你对少主不敬……”赵大鹏扔开他,握紧了拳头冲他挥了挥。
那人心有余悸,赶紧说道:“是、是我嘴贱,我再也不敢了。”
经赵大鹏一闹,周围这些看热闹的,也不敢大声议论了,但面上的表情仍是不屑。
有好事者甚至私下开起了赌盘,众将士纷纷下注。
林二蛋凑过去开盘之人,“现在比例如何?”
那人回到:“二八之分,少主二,陆勤八,你们也玩玩?”
林二蛋犹犹豫豫,心想这两成估计也是李将军麾下之人表达的支持而已,他把心思又转向了陆勤,陆勤毕竟身经百战、实力卓越,这场比赛赢面很大。
而赵大鹏掏出二两银子,果断道:“我赌少主赢!”
林二蛋见他如此坚定,心中的天平又纠结地倒向李送情。
他一咬牙,也掏出二两银子。看在少主曾经救他性命的份上,他觉得他也应该支持她。“下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