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喜明闻言脸上随即一红,说道:
“洪大人过誉了,这句话是别人说的我只是借用。”
“不知是哪位先贤所言?”
“是……是一位姓毛的先生说的,我只是感觉这句话很有深意才会情不自禁借用。”
见洪承畴还要向他追问,朱喜明开始有些面露窘态。
崇祯心知此中缘由,忙说道:
“战事都安排好了,众位爱卿就都各自回营去安排吧,要用心做事,万万不可有丝毫大意。
胜了朕定不吝惜赏赐,如败了,朕也定斩不赦。”
众人再次齐声应诺,在崇祯期盼的目光中各自领命而去。
三日后京城外东大营中军帅帐内,孙承宗正向秦良玉交代着出军前的最后准备工作。
“这次咱们南路军北上作战阻力应该不会太大,秦将军可率领白杆军由开平进入滦州,我与厚世伯随中路军由丰润进入滦州再至昌黎。
此战皇上特旨不可让厚世伯亲临战场五百步内,新军能战则战,不能战则在外围观摩学习作战经验。
只是务必要保护好厚世伯的安危让他安然返京。”
秦良玉点头道:“厚世伯是皇上的子侄近臣,末将领会了。”
这时一名亲兵快步走入军帐,双手呈上一封信给孙承宗禀报道:
“阁老,这是厚世伯刚刚遣人送来的,特意交代阁老亲自过目。”
孙承宗接过信看完后挺身而起,怒道:
“胡闹,此等军国大事,厚世伯竟然如此轻率。”
秦良玉接过孙承宗递给她的信,快速浏览了一遍信上的内容后表露出了一脸的骇然之色。
这封信是朱喜明写给孙承宗的请战书,内容是:
“孙阁老,听闻皇上这次不许火器新军为先锋,将士们得知后都很失望。
为提升新军北上杀敌的军心士气,我决定早一日率军出发,自愿为大军先锋修路搭桥,击败建奴外围之敌收复失地。
此致、敬礼!朱喜明”
“孙阁老,小伯爷率新军早出发了一日时间,只怕大军现在是追不上了。”
孙承宗对送信进来的那名亲兵说道:
“你速到祖大寿帐中告诉他,派曹文昭率两千关宁骑兵精锐火速北上,去支援厚世伯。
告诉他厚世伯的安危事关重大,这是我的军令,也是皇上的旨意。”
亲兵得令后,知道事关重大就急匆匆奔跑而去。
经过一日一夜急行军,朱喜明率领新军来到了京东重地臻子镇。
他看着眼前破败的村庄乡镇找不到一点后世故乡的影子,脸上不免表露出了一丝失望。
这时他忽闻身后传来一声轻啼,转头看见是身穿军装乔装成士兵的张凤正双手掩面哭泣,便很是不解的问道:
“你怎么了?”
“这是奴婢的家乡,那里就是奴婢的家。”
张凤手指着远处的一片断垣说道。
“走,去看看。”
朱喜明骑马率先冲向那片断垣。
眼前的断垣上还残留着火烧过的痕迹,这里已经没有了一丝生机。
张凤跳下马跑到瓦砾堆上四处寻找了起来,片刻后就跪在地上再次痛哭了起来。
杨贺摆手示意亲兵们分散到四周进行警戒,然后对朱喜明请示道:
“伯爷,应该很快就会与建奴斥候遭遇了,您看是不是今晚就地休息?
“好吧,命令各营斥候分散到十里外巡察敌情,发现之前咱们也安安稳稳休息一夜,明日天一亮就早些出发。”
杨贺得令后,便安排亲兵分头去各营传达驻营命令。
朱喜明却走到张凤身旁也跪了下去,张凤大惊慌忙说道:
“伯爷,万万不可!这是奴婢的私事。”
“这该死的世道真如同人间地狱,百姓们活的太难了,我老家离这里只有八里地。”
“是八里王官营吗?”
“是的!”
“伯爷您是要回去看看吗?”
“不去了,去了我也谁都不认识,我的先人这个时候还没有从山东过来呢。”
朱喜明说完后立马就意识到自己又失言了,慌忙转移话题说道:
“你也别太伤心了,也许你的家人在得知建奴兵入关后就已经逃离了,现在他们都平安无事。”
“谢伯爷宽慰,奴婢不该给您添乱,奴婢知错了。”
“胡说什么?家国天下,家排在第一位。
我们都有亲人都有家,亲人的快乐和苦楚就是我们的快乐和苦楚。
你为家人担忧哭泣天经地义,你是个善良的女人,我怎么会不明白你现在的心情呢?
想哭就哭吧,明日我们就应该可以为被屠戮的乡亲们报仇杀敌了。”
张凤闻言后擦去脸上的泪水站起身,她将朱喜明扶起后说道:
“ 伯爷,奴婢不哭了,您快起来吧。
奴婢还指望着伯爷为奴婢的家人报仇雪恨,奴婢也愿终身当牛做马伺候在伯爷身前。”
“我不要你当牛做马,我只要你以后不许在我面前自称奴婢了,私下也不要叫我什么伯爷,我不习惯还特别扭。
以后就你我相称,也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
“奴婢不敢,伯爷身份高贵……”
“停!那就随便你好了,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只要你不哭了我也就放心了,我们还是离开这伤心之地回大营吧。”
朱喜明打断了张凤谦卑的论述,想起明日新军就应该会和建奴军队遭遇,心中不由为即将爆发的大战而感觉到隐隐不安。
张凤和朱喜明一同回到不远处的新军营地,安顿好劳累了一天一夜的朱喜明休息后,她入夜又独自返回到那片瓦砾废墟上跪了一夜。
杨贺站在废墟不远的黑暗中,奉朱喜明之命也静静守护了一夜。
第二日新军天不亮就早餐战饭,卯时出发向滦州城方向疾行而去。
他们刚出发大约一个时辰左右,斥候来报发现后方追来一队约两千人的骑兵队伍。
朱喜明闻报后说道:
“命令通信兵迎上去,告诉后方追来的将领只能跟在新军后方五里处行进。
不得靠近新军队伍也不得派人来拜见,在战场上我谁都不想见,敢违抗我军令者,杀!”
“三弟,你怎知是友军而不是建奴兵?”
一旁的赵波好奇的向他询问。
“获取情报很重要,但学会分析获取到的情报更重要,我们从北京城一路走来都未见敌踪,却突然从后方追来大批骑兵,你说是友是敌?”
赵波低头想了一下后说道:“应该是友军才对。”
陪在一旁的徐强咧着大嘴笑道:
“三弟将来是要干大事的人,老二以后你就少跟着瞎操心了,咱们哥俩只要听三弟的话办差准没有错。”
张凤也肿着一双大眼睛附和道:
“伯爷是天上下凡救苦救难的神仙,怎么会有错?”
朱喜明对他们说的这些恭维话也美滋滋的高兴,便得意的说道:
“以前从来没有人这样夸过我,特别是漂亮的女人,真爽!”
随后便哈哈大笑了起来,扬鞭催马向前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