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面上还算真诚,但心里却已经十分得意了:太子果然还是看重自己女儿的。不然,怎么会一坐下就找女儿呢?
其实,听说太子进府后,王氏和崔文茜就都有些坐不住了。崔文茜急急忙忙来到王氏的主屋,屏退一众家仆,关起门了母女俩好一番商议后,才让女儿自行回房了。
二人打定了主意,要假装生病,让太子对崔文茜心生怜悯,最好是能前去探望,才好有机会和太子互诉衷肠。
如今,太子先开口问了,倒是替王氏省事了。不然,她还得费心找借口,让太子前去探望女儿。
钟离枫自然不知道王氏母女的算计,只是想起前些日子自己收到的传信,钟离枫心中顿时明了,茜妹妹怕是被舅父禁了足,所以才不敢到前厅来用膳的。
终究有着青梅竹马的情分在,钟离枫略加思索后,便开口说道:“茜妹妹不知得了什么病?大夫可来看过?不然,让保德拿着孤的令牌,去一趟太医院,让太医过来替茜妹妹看看可好?”
王氏不敢私自应下,只得求助般地望向承恩公世子。
“殿下不必挂怀,茜儿只是偶感风寒,又总是嫌弃药苦,不肯好好吃药,就好得自然就要慢一些。”承恩公世子笑着解释。
钟离枫笑笑顺着接话道:“茜妹妹就是如此,以前住在宫里,每次生病都不肯好好喝药,非要母后命人给她拿来多多的蜜饯,才肯把药喝完。”
“都是微臣教女无方,把茜儿养得过于骄纵,给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徒增了许多麻烦。”
王氏听到女儿被这样说,心中升起一阵不快,只是当着众人的面,自己也不好驳了世子的面子,只能低头吃饭,假装没有听到。
饭桌上,崔文青兄妹自然是知道内情的,但是却也不好多说什么。再说,太子向来跟崔文茜兄妹亲近,看不上他们这些庶出的子女,兄妹俩除了偶尔地眼神交流,饭桌上直接化身干饭人,绝不多说一句话。
见气氛越来越沉闷,钟离枫放下筷子,起身说道:“孤去看看茜妹妹,舅父舅母安坐。”
言下之意,这只是出于礼貌的告知,并不是询问承恩公是否同意。
说完,钟离枫就转身离开大厅,轻车熟路地往崔文茜的小院儿走去。保德笑着冲崔家的各位点头示意,便急忙跟在了太子身后。
“啪!”承恩公世子神色不虞地把筷子拍在了饭桌之上,大厅坐着的崔家人,心里一惊,急忙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规规矩矩地坐直了身子,眼观鼻,鼻观口地大气都不敢出。
怒瞪了王氏一眼,承恩公世子直接起身,往后院走去。王氏见状,心里一半担忧,一半开心。忧心的,太子走后,承恩公世子难免要冲她们母女发火,自己和女儿还是要提前想好说辞才好应对。
开心的是,女儿在太子心中到底是有些分量的,如果老天真能随了女儿的心愿,那到时候,只怕满京都的高门贵妇们,都会上赶着巴结自己。到时候,她倒要看看,这满后院的狐狸精们,还有谁敢作妖,跟自己作对。
想到这里,王氏面上不由地染上了几分得意之色,眼带凶光地扫过在坐的几位姨娘,满是警告的意味。
突然,承恩公世子的小厮去而复返,站在正厅门口往里观望。
“可是世子有何吩咐?你鬼鬼祟祟地站在那里,究竟要做什么?”王氏一派当家主母的气势,把心中那点儿不悦都冲着小厮发了出来。
“禀夫人,是世子,世子让小的请青姨娘过去伺候这,世子说要在姨娘房中小憩。还说,还说让二公子和大小姐,过先过去怕陪爷下会儿棋。”小厮说完,急忙低头不敢再去看王氏。
王氏顿时觉得,一块大石头堵在了心口处,眼神如刀地飞向坐在一旁的青姨娘。
只见,女人神色不变,拿起手中的锦帕,在嘴角处轻轻压了压,才缓缓地起身,冲着王氏规矩地行礼:“那妾身就先行告退了,夫人与诸位妹妹慢坐。”
崔善文和崔文青也躬身行礼,跟在自己姨娘身后,一同往青姨娘的小院儿走去。
王氏紧抿着嘴唇,恶狠狠地盯着三人离去的背影,手中的锦帕也被她揉成了一团,整个人散发着一股阴郁之气。
“妾身告退。”
“孩儿告退。”
见此情景,深怕受到牵连,各位姨娘急忙领着自己的孩子,冲着王氏行礼后,脚步匆忙地往后院儿而去。
“一群贱-人,这是要骑到本夫人头上了吗?”王氏握拳的手,砸在了桌面上,恶狠狠地说。
“哎呦,我的夫人啊,这里可不是说气话的地方。您从早上就忙到现在,不如让老奴扶着您,先回房休息片刻吧。”王氏的贴身嬷嬷,环顾仍在大厅伺候的下人们,急忙冲着王氏拼命递眼色。
“哼。”王氏冷哼了一声,伸手扶上了嬷嬷的胳膊,起身冲着下人恶狠狠地说:“让我知道有人乱嚼舌根子,别怪我不讲情面!”
“奴才不敢。”
“奴婢不敢。”
众人躬身行礼,王氏拿眼居高临下地看了一圈,才在嬷嬷的搀扶之下,往后院走去。
虽然王氏出言警告了一番,但是午饭时,发生的种种还是很快就在承恩公府传开了,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一时之间,下人们议论纷纷,有的说王氏失宠,承恩公世子更看重青姨娘母子三人。有人说,府中二小姐与太子青梅竹马,太子殿下十分爱重自己的这个表妹,二小姐日后怕是会有大富贵。
只是,话题中的当事人们却浑然不觉,正各自打着各自的小算盘,啪啦作响。
回到房中的王氏,一方面让人盯着女儿的院子,让人看到太子离开,就立刻来给自己报信。
一方面,又恶狠狠地咒骂着青姨娘母子三人。也不怪王氏生气,以前承恩公世子总是给她几分薄面的。
但是,最近因为崔文茜的几次忤逆顶撞,承恩公世子不仅多次训斥于她,更是一次都没有在她的房中过夜,不是说有事独自睡在书房,就是去了后院那些姨娘处。
其中,青姨娘那里去的最多,连着对青姨娘所出的一对子女,也多了几分偏爱,这让她这个当家主母,在府中颜面尽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