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没再说话,将目光在岑文本身上一扫而过。
岑文本对于李泰掺合进齐王谋反一事,本来就心急如焚。
其他李泰党成员也是在一旁观看整个过程,只能瞪着眼睛干着急,眼睁睁的看着越王在作死的路上越走越远。
如今,再也无法挽回。
齐王如果被定性为齐州叛乱的主谋,越王也得喝一壶。
而且,这一壶能撑死他。
储君之位几乎没戏了。
李泰党谁能甘心?
反击!
必须反击!
岑文本收到了李泰的目光后,施施然的走出来,笑道:“老夫以为此事很简单,阴国舅认罪服毒自尽,主谋没有悬念了。至于其他涉及谋反之人,有大理寺彻查即可。”
孙伏伽撇撇嘴。
反正,老夫这个大理寺卿横竖都跑不掉。
辞官!
老夫要辞官!
其他李泰党见自家“老大”都发话了,怎么会坐视不理?
其他人纷纷出列,为李泰挽回局势。
“某以为岑侍郎说的有道理!”
“阴国舅都认罪了,我们又何必妄加猜测呢?”
“先彻查其他参与谋反之人!”
“齐王啊,说他惨,他若是留个心眼,也不会被他亲舅舅利用了!”
“那可是亲舅舅,他怎么想得到自己的亲舅舅会这么害他?”
李泰党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逐渐为齐王的罪责定性。
“齐王虽然没有谋反,但是他的罪责也不小。齐王府的侍卫总管竟然能够架空他,这不荒谬吗?”刘洎暴怒道。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
“此言有理!”
”齐王有不可推卸之责!”
“不严厉处置齐王,足以儆效尤!”
李泰党先扬后抑,其他人明知道他们在和稀泥,却也没人提出来反对意见。
毕竟,那可是皇帝的儿子。
你非得抬杠,说齐王是主谋,那不是逼迫皇帝杀他的亲儿子?
他日,皇帝还能让你活?
李世民躲在后殿不出来,让李泰在这里搅浑水,朝堂上的人个个贼精明,怎么会不明白皇帝的心思。
只不过,没人想掺合进去。
自古皇帝多疑,连皇子们都防备。
若是谁掺合进去,皇帝以为他涉及齐王谋反案,那不冤死?
以至于李泰党为齐王开拓,其他人也没人提出异议。
李世民这才从后殿走出来,坐在龙椅上面无表情的道:“齐州之乱,主谋阴国舅已死,但是其他产于谋反之人,由大理寺彻查。齐州被蒙蔽的军民,朕既往不咎,赦免其罪!另,齐王识人不明才导致这场祸患,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今日,将齐王李佑贬为庶民。先将李佑关押在内侍省,他日再则流放之地,逐出长安。”
此事,盖棺定论。
“退朝吧!”
李世民说完以后,便起身走了。
“恭送陛下!”
众人这才心中舒了口气。
可算是结束了,马上都饿晕了。
但是,众人的心头却弥漫着一层阴云。
齐州之乱或许只是一个开始,皇帝垂垂老矣,储君之争也愈演愈烈。
想想当年玄武门之变,今日储君之争也不知会流尽多少人的血,又有多少人的脑袋滚滚落地。
满朝文武心思各异的从朝堂上离开,其中一些人已经萌生退意。
房玄龄年事已高,身体也大不如从前,准备在家安享晚年,朝堂也不打算来了。
孙伏伽心里把请辞的内容都想好了,就等着齐州之乱彻底结束,递交辞官奏疏走人。
至于魏徴,他倒是一心想离开朝堂,奈何皇帝不放人。
还不如当日病死算球,越王你救老夫作甚!
李泰慢悠悠的向他看过去,笑容满面的道:“郑国公……”
魏徴耳朵之下支棱起来,自言自语的道:“哎呀,老夫年纪大了,耳朵都不好使了。”
说着,却健步如飞的走了。
李泰:“……”
魏郑公,我又不是洪水猛兽,你这么怕我作甚?
他也正准备离开,一个太监走过来,恭敬的道:“越王殿下,陛下让您过去。”
李泰立即来到了太极宫。
此时,李世民刚吃个半饱,见李泰来了以后,让太监把饭食撤下去。
“爹,我还没吃呢!”李泰很放肆的坐在李世民的对面,拿过一个鸡腿就开始啃。
太监不知如何是好。
李世民挥挥手,让他们退下了。
然后,他才冷哼道:“满意了?”
李泰一边吃东西,一边笑道:“嘿嘿嘿……爹,你这话不对啊。我给你交个底,小五这个混球是干了糊涂事,可他是被吓的了。”
李世民冷着脸道:“事已至此,朕并不想追究了,你还在为他狡辩,是想气死朕吗?”
李泰大呼冤枉道:“爹,我可没有狡辩啊!咱就说说齐王府长史权万纪,你说说他是什么人?此人看似刚正不阿,实则却心思不正。五弟是胡闹了些,可是权万纪他怎么做的?这些话我不说,你去派人找齐王府的人问问,就知道了。”
李世民没说话。
从育儿宝典模拟的李佑人生来看,他还怎么会不知道权万纪的过错?
再则,之前权万纪进宫请说,不过是在推脱自己的罪责。
以为朕听不出来吗?
还以为这是第二个刚正不阿,犯颜直谏的魏徴。
朕错矣!
李泰又委屈的道:“你派我和侯君集去齐州,还带着五千大军,把五弟差点吓死。你知道的,他从小就怕你。在燕弘亮等几个奸邪之徒的忽悠下,这小子就彻底慌了。”
别的他没说,但是这话也是向李世民坦白了齐州之乱的内幕。
李世民不耐烦的道:“快点吃,吃完了赶紧滚蛋!”
李泰吃饱喝足以后,又问道:“爹,我们去内侍省见五弟吗?”
“你想做什么?”
“不想做什么,五弟的脑子太混,怕他想不通。”
“行了,朕允许你去。”
……
李泰从皇宫出来,王德发和大黑牛正在外面等着他。
三人回到越王府中。
没想到,岑文本早就在越王府等着他回来。
“越王,你糊涂啊!”岑文本一见李泰,便气的直跺脚。
李泰笑呵呵的道:“岑侍郎不要生气,本王知道此举过于凶险,可是你们这是不在局中,并不知我那皇帝老爹的心意。”
岑文本一听,好奇心便被勾了起来,问道:“怎么说?”
李泰慢悠悠的道:“我爹对于李佑可是寄予厚望,不然也不会将齐州作为他的封地。齐州自古乃是粮仓,你说说李佑在我爹心中重要不?”
这么一说,岑文本立即秒懂。
李泰又道:“再说了,李佑这个蠢货天生缺根筋,被燕弘亮和他舅舅利用了。尤其是玄武门之变始终是我爹心中的一根刺,既啪父子反目,也怕兄弟相残。如果我真的坐视不理,看着李佑被杀,你让我爹怎么看我?”
玄武门之变,你真敢说啊!
岑文本被李泰的大胆之言吓到了,但是仔细一想他说的,还有皇帝最后对于齐王的处置。
显而易见,李泰的做法正合皇帝心意。
岑文本还是后怕的道:“殿下,此事还是太过于凶险,以后莫要如此。”
李泰也没和他抬杠,顺应着点点头,才问道:“岑侍郎,我今天见到一个衣着打扮不似我大唐之人,那人是谁?”
“那是吐蕃使团的使者,最近刚出使我大唐。”岑文本回道。
李泰沉吟了一下,又问道:“吐蕃是不是来和亲的?”
岑文本点头道:“贞观十二年时,吐蕃请求和亲,被我大唐拒绝。后来这几年,吐蕃屡屡侵扰我边境,令我边境子民不堪其苦。这次吐蕃使团又来我大唐,纳贡称臣,应该也是为了和亲而来。”
李泰一愣。
文成公主和亲的事还没生吗?
这个大唐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