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下,二叔手里的针缓缓刺向少年的胸口。
针尖和胸口碰撞的一瞬间,少年被眼皮遮蔽下的眼球动了一下。
我以为看错了,盯着少年青灰色的眼皮,一动不动。
二叔不为所扰,手里的银针继续向下刺,可直到针被顶的弯曲,也没刺下去。
二叔眯了眯眼睛,手腕一抖,银针蒙上了一层黑光,针头几乎是瞬间刺破了少年的皮肤,没入少年的胸口。
少年的眼珠,再次动了一下。
这一次,我看的很清楚,他的眼珠,的的确确是动了。
远处的老董似是感觉到了什么,向后退了两步。
二叔手腕再次一抖,银针没入了大半,少年眼珠转动的更厉害了,但眼皮,始终没动。
过了大约三秒,二叔的手腕第三次抖动,随着这次抖动,银针开始往外抽。
就在银针抽出的一刹那,少年的眼皮撩起,他的眼睛,睁开了,一双漆黑,充满了怨恨的眼珠,就这么映入了我的眼帘,一股难言的危险感,瞬间涌上心头。
可下一刻,一张黑符拍在了少年眉心,少年撩起的眼皮重新落下,那双漆黑的眼珠,再次被眼皮遮蔽。
是猛子!
我松了一口气,却发现猛子的手没有松开,他的手好似黏在了符上,根本收不回。
二叔则趁此机会,收回银针。
至于老董,他在少年睁开眼睛的一刹那,转身就跑,那四个跟着他的中年人,和他一样,跑的比兔子都快。
二叔这会也能跑,他一跑,猛子恐怕就要完蛋了。
到了这会,我也看出一点端倪了。
符根据颜色的不同,作用也不同。
比如最常用的黄符,一般是借神之力,主驱邪。
红符则是守护、保平安,祝愿之用。
绿色蓝色的符,一般是借灵物之力,比如上了年头的老树和一些成了精的妖怪。
而黑符,则是借冥神之力,请阴兵、小鬼之类的办事。
二叔拿出的是黑符,符墨用的是尸油和阴鸡还有自己的血,只看材料,便能知道,二叔是想借鬼神之力,封禁缸里的这个少年。
至于为什么要让猛子来贴这张符,我也有所猜测。
董家先祖布的风水局是离火九运风水局,五行相生相克,火生土,猛子这个四土命的家伙,正好适合用在这个时候。
此地的风水,旺火,而火生土,正好能增强猛子的命格。
就如同我最开始猜测的那样,二叔是把猛子当做炮灰用的。
二叔这会要是带着我和老葛跑了,猛子的命,绝对会搭在这里。
“天精地精,日月之精。鬼神合其形,你心合我心。听我诏令,封坛,断煞!”
就在我以为二叔要跑,把猛子留下当炮灰时,二叔收好银针后,双手结印,在猛子背后一点,厉喝一声。
猛子的手随着二叔的咒语在少年脑门上重重一按,黑符上蔓延出一股黑气,将少年的头罩在其中。
猛子的手,因此得以脱离。
二叔见状松了一口气,对外喊了一嗓子:“老董你个王八蛋给老子回来!”
隔了差不多一分钟,老董的声音才从外面传来:“老陈,你们没事了啊?”
“没事了,滚回来封缸!”
二叔喘了一口粗气说道。
“哦!”
老董不情不愿的回了一嘴。
又过了两分钟,老董再次和二叔确认了一下,才带着那四个中年人下来。
在这个过程中,猛子一言不发,只是坐在地上,喘着粗气,不知道想着什么!
“呦,老陈,还真没事!”
老董过来后,那双藏在镜片后面,稍稍暴凸的眼睛转了转,换上了笑脸。
“别他妈废话,赶紧封缸!”
二叔指了指缸,说道:“我和猛子用封坛断煞符,暂时把你祖宗封住了,短则三年,长则十年,你要是再废话,我不保证,你祖宗现在会不会睁眼!”
“别别别,九哥,我这就封缸,我这就封缸!”
老董的眼睛一亮,也不叫老陈了,叫上九哥了。
“来,封缸!”
转过头,老董对那四个中年人一挥手。
这四位闷头上前,和之前一样,合力把缸背起,扣在装尸体的这口缸上。
把缸严丝合缝的扣好,这四位卸下绳子,立即远离这两口缸。
“走吧!”
二叔没多说什么,摆了摆手。
老董二话不说,带着那四位就撤。
二叔则是把瘫坐在地上的猛子拉起,扶着他一起往外走。
猛子这会倒是不大喘气了,只是沉默不语。
“叔,谢谢你!”
等我们爬上去,猛子给二叔鞠了一躬。
“谢什么谢,要谢也是我谢你!”
二叔一把拉起猛子,拍了拍猛子的肩膀,说道:“以后别接养玉的活了,好好伺候你妈,缺钱和叔说!”
“对了,不让你白拿钱,你把你家养玉的法子给我,我再给你三十万!”二叔顿了一下又说道。
猛子猛地抬头,道:“叔,我家养玉的法子不值钱!”
“和我废什么话,我说值钱就值钱!”二叔瞪了瞪眼,说道:“你妈后续治疗要用钱的地方多了去了,给你你就拿着,要是过意不去,以后叔找你帮忙,你少收点就是了!”
“哎!”
猛子哽咽了一下,使劲点了点头。
我看的直嘬牙花子,二叔这一手玩的漂亮。
像猛子这样的人,不是钱能收买的了的,可二叔偏偏用钱,把他给买下来了。
我可以确定,这事过去后,哪怕二叔让猛子去干必死的活,猛子也会毫不犹豫的去干。
十分钟后,墓地收拾好后,我们沿着原路回城。
我们倒是没去别的地方,而是随着老董,去了他的古董店。
二叔说,想找老董买一些玉料。
老董没犹豫,痛快的答应下来。
到了老董的店里后,也没废什么话,没用上两分钟,二叔便和老董谈妥了。
能看出来,老董对于二叔封禁了他那位祖宗很满意。
二叔对老董,则有点不屑,交易完毕后,便带着我们往外走。
巧的是,我们往出走,有人往店里进。
进店的这位,脸色阴沉,好似谁欠了他钱一样,最关键的是,这人我认识,他早年很风光,红遍东北。
最近几年,几乎消失在屏幕上。
引起我注意的是,这位的肩膀上,趴着一个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