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总,今晚谢谢您的照顾,我走了!”我把佛珠捡起来后,深深朝楚庭鞠了一个躬。
他浅浅“嗯”了一声,但依旧亦步亦趋跟在我身后,陪我走过那条银杏路。
树枝的影子投射下来,像是张牙舞爪的怪物。
而我的心情也是一样沉重,尤其是我不知道要和楚庭说什么。
快到秋山别墅时,我深吸了一口气,准备进去。
突然,我却被人用力地抵在了法式大门处,我的脚步踉跄着往后退去,被圈在一方狭小的空间。
我抬起清澈而无辜的眼眸看向楚庭,他抓住我的手腕,意味不明地看向我。
我的唇上落下轻轻的触感,酒意在我口腔里弥漫开来。
一触即离,他很快落下一句“晚安”。
我惊魂未定的回到别墅。
第二天一早,我从柔软的大床上醒来,却忘记了昨晚自己是怎么走回房间的。
我身上的衣服还是昨天的礼服,脑海中又迷迷糊糊闪过很多片段,唯独那个一触即离的吻,我总觉得它是我臆想出来的事情。
楚庭怎么可能会对我有想法呢?
真是可笑。
检查包里的东西时,我却发现少了那串佛珠!这让我有一瞬间的烦躁,我下意识的去翻包,却发现真的没有。
我仔细的回想着昨晚发生的事情,清楚地记得昨晚我确实把它放回了包里啊……
我心烦意乱地揉揉头发,这时,我的手机响了起来。
“你好,我是陈娇。”
电话那头响起骨干的声音:“陈小姐你好,打电话是想通知您今日需要上班。”
“好的,我知道了,我现在过去。”我拍了拍脑袋,真是怀孕以后脑袋都不灵活了。
我抓紧时间把自己收拾好去上班。
远水集团大厦里。
革履西装、干练职业装里套着一个个能力拔群的人,他们面无表情、拧眉看着腕表等电梯。而我杵在一旁,思绪还没清醒过来。
“总裁好。”此起彼伏的问好声响起。
我瞬间就感到了来自我身旁的压力。
电梯刚好到了,秘书、助理们跟在楚庭身后进去。
我恨不得把头埋进地缝里,祈祷着楚庭千万不要看到我。
“不一起进来?”楚庭冷冷出声。
所有视线凝在我身上,我只好缩着脖子,像只乌龟一般慢腾腾走了过去。
“收起心好好工作,我相信你的能力。”楚庭忽然安稳我,然后夸我。
我尴尬的张了张嘴,勉强的扯出了笑容:“是,我会努力。”
看到他那薄唇,我又想起了昨晚那个像沾着露水的吻,觑见楚庭这副模样,一颗心就像被放到高空的风筝,飘摇不定。
谦虚地说了一些推托词,我无聊到数着楚庭西服上有多少道褶皱。
“这周末和我一起出差,具体事宜林秘书后续和你沟通。”
26层的按键亮了亮,楚庭步履生风,他办公室的百叶窗很快垂下帘子,彻底遮挡住我的视线。
连句说话的机会都没给我……
我绞着手回到办公桌,一想到要和他出差,我一整天都显得无精打采。
不过好在远水集团的员工都很照顾我,许是因为我的肚子一天天的大起来,又或者是我的岗位没什么可以做的,所以这一天天的工作显得我非常清闲。
晚上我回到别墅,就收到了程浔声发来的消息,说我的离婚证和离婚协议书仍存放在他那里,问我如果有空的话,能不能过来拿一下。
我当初住院时没有见到程浔声,现在经他提醒我才想起这事。
“那我明天过去一趟,谢谢你。”我客气的回复了短信。
第二天下班,我打车去了程氏事务所,我驾轻就熟地去到程浔声办公室。
光滑的大理石桌面整整齐齐摞着好几沓文件夹,绿植养眼清新,牛顿摆左右摆动,遵循着“动力守恒”这一定律。
程浔声抬头,看见来人是我,从抽屉中抽取了两份文件出来。
“陈小姐,请您过目。”
离婚证是一个红色小本本,上面盖着民政局的章。离婚协议书一开始就是酒馆里我准备好的复件,也没有多大的问题。
只是……
“离婚真的不需要夫妻双方两人到场?”而且我怎么看都觉得离婚证上面的民政局的盖章有些奇怪?
程浔声把笔盖合上:“当初检举秦朗的材料已经被送到相关部门,而且加上你身受重伤的事情,秦朗对你的人身威胁已经构成了严重的实质性的威胁,所以这次的离婚也比较顺利些。”
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不过还是打算回去上网查查资料。
毕竟这种情况我也是第一次遇到。
他的抽屉里存着一串黑色佛珠我是知道的,但是后来我细看过,程浔声所拥有的黑色佛珠和我那晚拾到的佛珠质地很不一样,串联的绳子也不太相同。
我微拧着眉心,仔细思考也想不起来那串佛珠被我放到了哪里。
“我想问你一件事,行吗?”我好奇的凑过去。
其实我只是想离近点问问程浔声佛珠的事情,他却似被吓到了,坐在舒服的转椅上连忙向后退去。
“陈小姐,我觉得我们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我老板要是知道我们……”他突然噤声,一张斯文禁欲的脸上,是我看不明白的神色。
我觉得很奇怪:“这家事务所不是你自己开的吗?你的老板又是谁?我们现在怎么了?他要是知道我们现在的情况,你又会怎么样?”
程浔声在我面前向来保持着身为一个律师的冷静与客观,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他那么惊慌失措的样子。
我又想起在医院模模糊糊不太清醒的那一天,疑似是他和楚庭的对话。
难不成他的老板是?
程浔声扯了扯领带,脸上的表情又恢复到平日的冷静:“没什么,陈小姐刚才听错了,我想说的是我女友。”
说完他亮了亮手上的戒指。
我再想刨根问底,也知道问不出什么来,于是一脸失望。
“刚才陈小姐说要问问什么事情?”程浔声清清嗓子,转了话题。
我往后退了几步,与他拉开距离,心里也为我刚才的莽撞之举略微感到几分抱歉:“像这种佛珠,如果质地更光滑上乘的话,一般会在哪里购买?有些佛珠是不是还会开过光?”
雨夜沾染着血气的黑色佛珠,它第一次给我的触感就非同寻常。
“会的。”程浔声点了点头,“有些佛珠能卖到成千上万元就是因为它找大师辟过邪、开过光。像我所知道的,南弥普陀寺就是一个佛珠盛名的寺庙。”
我若有所思……南弥普陀寺,好像就在a市郊外。从市中心坐车前往不过三个小时的车程。
“陈小姐要是没什么事,那我就先走了,已经到了下班时间了。”程浔声扬了扬手表。
我一脸歉意的看向他:“抱歉,耽误你时间了,不过我们一起吃个饭吧?也好感谢你帮我……”
“不好意思陈小姐,今天是我女友的生日。”程浔声一脸尴尬。
我了然地点头,目送着他离开,却觉得他的身影像落荒而逃。
桌上还有一串显眼的车钥匙,我想这应该是程浔声不小心落下的,连忙追了出去。
他拐进了一个楼梯拐角处,抚着胸口,额头上滴落一滴细密的汗:“还好没说漏什么,要不然老大还不得杀了我?但是为什么她今天突然问起这个问题?难不成老大把佛珠拿了回去?”
程浔声拿着手机在打电话,我还想往前走的步子一顿,想了想,把车钥匙放回桌上。
晚上,楚庭的贴身秘书林熙给我打电话。
她冷冰冰地通知着我:“总裁周六周日要去和华茂谈收购,周五晚上你来靖江公寓一趟,了解更多的谈判细则。”
我沉默了一会儿,刚想回应,林熙却似感觉到我的情绪:“陈小姐不愿意?”
她的声音堪称机器人,无论腔调、声音,都不夹杂半分温度。
这不是愿不愿意的事情,而是我对这些事情并不是很懂。
不过我担心被误会,还是百般纠结地开了口:“林秘书,你应该知道我之前是在银行工作,风投私募和银行小职员的业务范围不太一样。正所谓跨行如跨山,我只是觉得以我现在的能力,还不足以和总裁一起出差。”
何况我的肚子越来越大,身体也重了许多,出差对我来说是一件苦累活。
林秘书那边安静了片刻,好一会儿才有滋滋的电流声响起。
不一会儿,我就听到了楚庭的声音:“陈娇。”
我:“……”
谁能告诉我,为什么下班时间林秘书还和楚庭在一起?!
他只是简单地念了我的名字,可没来由的,我竟感觉我心都要跳出了嗓子眼,连呼吸都停滞了几秒。
“陈娇,你觉得我像是那种滥用职权的人吗?”
没等我说话,楚庭又问:“或许你觉得你值得我为你滥用职权吗?”
我沉默了一会儿,低头说道:“是,总裁,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努力的。”
楚庭本质上是一个商人,是资本家。
他每做的任何一件事情永远想的都只是如何才能把利益最大化。这次带我出差,最起码有他的思虑在其中,但肯定不是为了带我去给他添乱。
而他所谓的那些思虑,又不必告诉我一个员工知道?
想明白这些,我也就没在拒绝,就算我想,他愿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