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迟雨被送到了私人加护病房,一切都是最好的待遇。
容时站在病房门口,陆斯言说:“不进去看看她吗?”
容时盯着自己手上的血迹,目光有些茫然。
好一会儿,他转头跟顾行知说:“有换洗的衣服么?”
顾行知点头:“有。”
他把人带去了他的休息室,从里面拿了件衬衫出来,说:“新的。”
容时点了点头,顾行知把地方让给他。
容时麻木的一遍遍冲洗掉自己手上的血迹。洗了个澡,换上干净的衣服。
然后来到江迟雨的病房。
陆斯言还是站在病房门口,他等着容时第一个进去看她。
容时的手在门把手上停了会儿,才按了下去。他推开门。
江迟雨就躺在那,带着氧气面罩。
她还是那副模样,只是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容时站在她的身边,手摸着她的脸,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
然后拉开了她的被子,躺了进去。
陆斯言有些震惊的看着他:“你。”
容时却闭上眼,说:“你走吧。”
陆斯言目光复杂的看了他一会儿,终究还是出去了。
容时听见关门声,才睁开了眼睛。
他往边上挪了挪,躺在床的边边上,尽量离江迟雨远一些,怕影响到她。
他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凑上去吻了吻她的侧脸,才躺回去。说:“好好休息吧,江迟雨,然后,早点醒过来。”
不过过了整整两天,江迟雨都没有醒过来。
顾行知等一帮专家来检查了,发现手术是没问题的,病人也没出现排斥现象,麻醉也早就过了,按理来说,江迟雨第二天就该清醒了。
容时全程就站在边上,也不说话,只是盯着江迟雨的脸。
等人走了,就重新躺回到她身边。
后来,顾行知去找了朱医生。
他想起了当时的江迟雨,失去意识前最后是发病的状态,不知道是不是因此受到了影响。
朱医生过来看了下说,“一般情况下,病人心理和生理上是分开的,心理的因素并不会影响到生理,但是也不排除,她因为遭受了过大刺激,自我保护起来了。”
“刚好人昏迷过去,就潜意识里不想醒过来。不想面对痛苦。”
容时麻木的听着,在听到那句,潜意识里不想醒过来,人有些激动。
他的双手握紧成拳。目光死死的盯住江迟雨。
不想醒来,是连他都不想再见了吗?
朱医生走后,容时又想要躺回去。
顾行知皱眉拦住他:“容时,你已经颓废两天了,饭也不吃,也不出门,你这样不行。”
容时没有说话,自顾自的躺回去,闭上眼。
顾行知看了他一会儿,叹了声气,转头出门了。
然后给陆斯言打电话。
陆斯言正在替这件事善后,他把严番送进了监狱,这阵子正在找律师,严番数罪并罚,罪名不轻,但他还是想要他这辈子都出不来。所以让律师尽量让他在牢里呆久一些。
不过在调查的时候,意外发现了这件事竟然跟白思薇还有点关系。
那这事就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解决的了。
刚好顾行知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他约了晚上在江迟雨病房见。
晚上,他从餐厅打包了很多吃的喝的去病房。
然后坐在病房外的客厅里。江迟雨的病房是个套间,跟日常的住处并没有什么区别,一切家居应有尽有。
陆斯言在外面拆包装盒,顾行知进去叫容时。
但是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陆斯言走过来说:“你不关心这件事最后会怎么处理么?”
好一会儿,容时才从床上爬起来,跟着他们去了外面客厅。
陆斯言把对严番的处理说了一遍,容时一直面无表情的,直到听见白思薇也参与其中,眸中的光渐渐冷了下来。
陆斯言:“她当时给严番发过一条信息,说答应他的提议。当时那个服务生应该是受了她的指使,才把果汁泼到江迟雨身上的。然后白思薇见江迟雨出去,就通知了严番。”
“我昨天去了趟白家,白思薇很害怕。她说严番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你们之间的事,就想利用她帮忙,不过她一直没答应。那天老爷子生日,她受到刺激了。她这段时间一直被圈里人嘲笑。心里不舒服。”
“她说她没想到严番会做这种事,严番当时只跟她说会教训一下江迟雨。她以为他最多就是打她一顿。”
陆斯言说完,看了容时一眼,说:“你打算怎么处理白思薇?白家一定会插手的。”
容时看了他们一眼,没说话,又站起来往房间里走。
顾行知皱起眉说:“一起吃点饭吧,你很久没吃过东西了。”
容时就跟没听见一样,自顾自往里头走。
陆斯言的脾气要比顾行知暴躁,他直接过去拦在容时面前说:“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打算一辈子不说话了还是准备饿死自己?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容时还是不说话,陆斯言推了他的肩膀一下,大声说,“你说话啊。你这个样子,江迟雨她知道了,就不会难受吗?”
江迟雨这个名字就好像是容时的开关一样。
他忽然激动起来,眼眶通红的说,“活着?我有什么资格活着?当时她不想去的,是我非要带着她去。结果呢?把她害成这个样子。”
容时这句话说的没头没脑的,但是陆斯言和顾行知都理解过来了。
他们不知道他竟然把自己关在这样的死胡同里。
容时把江迟雨出事这件事的责任全部扣在了自己头上。
陆斯言震惊的看着他,一时有些语塞的说,“你怎么会这么想?”
顾行知也说:“阿时,这是个意外,大家都没想到,更没有人希望它发生,这跟你没关系。”
容时摇摇头。
怎么会跟他没关系呢?
甚至,他想起当时她说过的话,她是不是因为他才发病的?
是为了想要维护他,才选择跳楼自杀的?
容时恨不得扇自己几个耳光。
不就是下跪嘛?他当时为什么没有毫不犹豫。
结果再坏,也比她现在躺在那醒不过来的要好。
还是说,她就是因为讨厌他,对他失望了,才不愿意清醒过来?
容时觉得自己脑子里很乱,他不再理会他们,回去躺在江迟雨的身边。
只有在她身边,他才会觉得安心。
陆斯言目光复杂的看着那扇被关上的房门,转头跟顾行知说:“你要不要给他也请个心理医生,我觉得他现在不太正常。”
顾行知与他对视一眼。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