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半月,几人轮番休假,一人多拿了一床被子,再加上汤婆子。
每天进被窝都是暖融融的,早上就起不来。
伸了个懒腰,王妍艰难的爬起来,叠被子。下床叫同屋。
好似春夏的休息懒散,全都弥补在了秋冬。
本以为落叶少了之后会舒适一点,可这样的天气,倒不如每天扫落叶。
一打开门,被吹过来的风激了个冷颤。几个人抱着肩膀抖抖嗦嗦往前面去洒扫。
王盈托人给她送了盒冻伤膏,王妍每日早晚都抹。
分装了一小瓶,装在口袋里。随时补涂。
因此手没有冻伤。可风一吹挡不住丝丝凉意,一天下来手通红通红的。
天冷也容易肚子饿,想喝点暖胃的东西。可孙大娘做的红枣米花粥已经不管用了。
虽喝下去也暖,但就是不得劲儿。
直到这天,看见茯苓在厨房磨胡椒粉,王妍眼前一亮,想到了一味美食——胡辣汤。
胡椒,花椒,辣椒,白寇,丁香,草果,干姜等等十几种料一起研磨成小块儿放进纱布包。
揉一个面团,接一盆清水洗出面筋切小块。
木耳丝,黄花菜,豆皮切丝,腐竹,花生米,羊肉片(古代几乎不吃牛肉)。
刚刚洗面筋的淀粉水倒进锅里加料包煮开,取出料包。
然后放上述切丝材料,然后一点一点把面筋放进去。
出锅后放盐,胡椒粉,醋,香油,搅拌均匀,香辣美味,暖胃解馋的胡辣汤就做好了。
每天来上一碗,人变得又暖和又有劲儿。
春雪春雨现在下值时间和她们差不多了,前院难扫,冬天风沙大。
四人每天下值手挽手,提着汤婆子浩浩荡荡的踏着夜色,嘻嘻哈哈的回后罩房。
春兰撞见一回,嗤骂了一声穷酸,扭脸回了花嬷嬷屋里。
花嬷嬷因着年纪大了,夫人特许,早几日就已经点上了炭火盆。
她睡在外面的脚踏上伺候,也能蹭到暖,屋子里头每日都暖洋洋的,根本就用不上汤婆子。
………………
“太太发话了,今年每人多领一床被子。”
“青芊姐姐,为什么呀?”春喜懵懵的问。
青芊捏了捏她的鼻子,“你是个有福气的,衣裳被褥无一需要操心。
天天在茶水房坐着,晚上还有个暖手炉,自然感觉不到冷。”
外门婆子几乎都冻病了,厚青布门帘现在早早支起来了,太太还允许他们烧炭。
也是怕人冻出什么毛病,不好当差,特地先去买了几车被子回来分一分。”
“可是好,可是好。”前院两个看门婆子忙应声回道。
“老婆子我年纪大了,经不得冻,今年可能过个暖年,太太真真是再纯善不过了。 ”
青芊听的抿了嘴儿直笑,一甩帕子带起一股冷风,“太太说了,有汤婆子的也可以随时去灌一些热水。小厨房以后下值前不停歇供热水。”
哎呦!那老婆子又拍着大腿称赞。
青芊带了一脸笑回了正屋,太太带着青玉青梅去请安了。
她拿过香炉子,燃上一缕柏子香,太太这两日就爱闻这个味。
青萍也无心做活,看着她欲言又止,一脸的纠结。
“这是怎么了?有话直说。”
“前儿传信来,说是,说是芷墨在家受了苛待,像是要不行了!”
听了这话,青芊大惊失色,“怎么会?当时不是还送了药过去,按理说按时敷药喝药说早该好了。”
芷墨被送回家,她们几个背着太太送了几副药。
“不知晓发生了什么?所以我在想要不要去看看。”
青芊沉默几息,轻声道,“即要去 ,也不能瞒着太太,如实禀报了吧。”
偷偷送药太太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到底伺候那么多年,全了情分。
可光明正大的上门,就是撑腰了。可不能由着她们了。
………………
冬至这天,青梅青萍两个带了一个婆子,去了芷墨家里。
双脚还未踏进院门,在院墙外,尖声刺耳的的咒骂声就听了个的一清二楚 。
“白养了你这么个废物东西,病娇娇的躺在床上,真当自个儿是个千金大小姐不成?
你今儿愿意也得起,不愿意也得起。大过节的,要是因了你触了霉头,老娘不管你怎么装,明儿就给你送到乱葬岗!”
青梅青萍两个齐齐的蹙了眉毛,面上脸也拉的多长,进了她家的门。
芷墨娘骂的正起劲儿,冷不丁的后面就站了几个人。
待反应过来是太太屋里的几个大丫头之后,赶紧上前赔笑,“两位姑娘快坐,来这儿做什么呀,为了甚事?”
嘴上向她俩问着好,眼珠儿确是不错眼的盯着看门婆子手里拿的棉被和炭。
“做什么?”青萍冷哼一声,“自然是看看芷墨又是药又是汤的,养了这许久,为什么还一点都不见好!”
那婆子脸上讪讪的,“这丫头是个没福的,汤药也灌了,每日也精心伺候了,这许久了就是不见好啊。”
“胡说!”
青梅一拍桌子,“竟真是个刁奴,你好大的胆子,连夫人赐下的药都敢倒手转卖!”
芷墨娘不可置信的瞪大眼,这,这她们怎么会知道此事!
明明是天黑悄默声的送过去,难道是狗儿娘去告了密!这个小娼妇!
顿时心下如擂鼓敲般砰砰直跳,可嘴上却是打死都不认,“冤枉呀,那药我熬成药渣子都不舍得扔,一天一顿没断过,喝完了也不见好,这才停的。”
青梅哂笑,却也不跟着老婆子拌嘴舌计较,
“你卖没卖现在我也不跟你说那么多,等会儿府医娘子就到。
你且看着,要是贪了一丝一毫。太太会不会揭了你的皮!”
芷墨娘这才怕了,额上一层冷汗,两股颤颤,跌坐在了芷墨床边。
两人这才腾出空来给那跟来的看门婆子使了个眼色,婆子把棉被放在了芷墨床上。
刚放好,就给她压的咳嗽了一下。
青梅两人听到声音扭头去看,才发现芷墨是醒着的。
只不过脸色灰灰白白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只睁大了两只眼。
两眼空洞洞望了头顶,青萍缓声呼唤,亦或是轻轻推她,她俱都不回应。
不过片刻,府医娘子就到了,搭上脉一瞧,“早就该好了,怎么会停了五六天的药?这一耽搁又要吃半个月药才行。”
青萍这下可算是抓住了把柄,做势要冲出去,
“芷墨伤好还是要回去被太太派去做工的,你这老货竟敢这般刻薄!”
芷墨娘着急忙慌的抱住她的腰,不让她走。两人几番争执,费了好大一番劲儿她才拦下青萍。
嘴上更是连连赔罪,心下懊悔的不行,要早知道她还能回去,费的着这么折腾她吗?
床上的芷墨听了这话,也是有了活气儿,半爬半跪,扯了青梅的袖子,声儿里发了颤,
“好妹妹,你说的可是真的?”
青梅看到她这副样子,也不忍心,把想要讥讽她的话收了,轻轻点了头。
“好好好!我一定早些好了,到时还去当差。”
说完又栽倒在床上,泪留了满脸,想放声痛哭,但是没有劲儿,出声说话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