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后半夜是相拥而眠的。
郁玄忙活了一晚上，自然是累得不行，一闭眼就陷入了梦乡。
冷白闭眼之后本来也是要陷入梦乡好好休息的，但是他直接就被067扯进了自己的意识海里。
068进去之后看到的就是一直背对着他不说话的067。
068才懒得管067现在是不是心里不舒服，他又不是什么心理咨询师也不是心理医生，没必要067有点什么是事情就上去嘘寒问暖。
他直截了当地问：“你把我扯进你的意识海，有什么事？”
回应他的是067的一声极其不满极其哀怨的“哼”。
068对他没什么耐心，沉默地等了两分钟后便道：“不说我走了。”
067本来就是拉068来说正事的，只不过他还对068直接屏蔽他这件事耿耿于怀，所以刚刚想给068摆点架子，压根就不是真的不想理会068。
现在他把068的耐心耗尽了，自然是不敢再摆架子，不然068分分钟就能不管他让他完不成楚教授给他留下来的任务，那么等时间到了，他可能就得返厂销毁。
同样作为AI，067深知，自己是有着无尽的寿命与时间的，只要不被篡改核心数据或者是被自己的制作者狠心销毁，他是不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的。
所以此刻，他不会怨怼068的所有不耐烦，相反他还得好好地哄着068这个最终关系到他任务的家伙。
067直接将068的感化进度条和那些记忆数据碎片拉出来给他看。
现在他的感化进度条在正确使用了充电器后，飙升到了75%。
记忆数据碎片的修复进度也已经到达了80%。
067看着现在脸上还有些餍足的068，犹豫了一会儿，说道：“我已经都给你解压好了。”
068难得调侃他一句：“那你这次还挺自觉。”
067看着068，似乎是要把他身上都扫视一遍，他脸上的表情颇有些一言难尽的意思：“你……你和那个人类，是不是太过了？”
068看着他，重申道：“和你说多少遍了，他不是人类，他是我的充电器。”
最后三个字，068咬字咬得格外清晰。
只是充电器而已，难道他一个AI还会对自己的充电器有什么非分之想吗？
067最终也没再说什么，他那和068极其相似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落寞。
下一刻，他便通知也没通知一下，就把那些已经解压好的记忆数据传给了068。
昏暗的家居房里，楚松良看着墙面上挂着的已经有些发旧的各类标本发呆。
Lin在他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怎么了，阿良？”
楚松良回过神来，抓住了Lin的手，道：“我们脱离研究院吧。”
Lin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反对：“可现在钱觅彦盯我们盯得很紧。”
他们今天能来到这昏暗的家居房而不是在明亮的研究院实验室里，完全就是因为两人是提前请好了假。
之前他们每年都会在这个时间请假回到这个地方，今年也不例外。
这个昏暗的家居房，是他们曾经一起生活过的地方，是他们还在大学的时候合租的房子。
后来他们大学毕业，结了婚，家里人也给他们准备了婚房，后来他们先后进入了研究院工作，研究院便也给他们这大家都知道什么关系的人准备了一套只好不差的小洋楼。
于是他们就在研究院的小洋楼里住下了。
不过外面两人曾经合租过的房子没有退，一直都在续着房租，刚结婚那阵子他们也会偶尔回来看看，毕竟这个合租室，可是承载着他们太多太多的回忆。
这次请假出来，好像是他们和这个合租室的最后一次见面。
因为这个合租室要被回收重造了，房东还特地通知了他们，让他们有什么需要取的东西就尽早回来取一下。
而这天，正好也是Lin家父母的忌日。
他们请了假出来，去祭拜过Lin家父母后，趁着还有些时间，便来到了这间两人曾经一起住过的合租室。
楚松良看向Lin，问：“这些标本，你要不要都带走？”
Lin看着一墙的标本，里面有生命被定格住的蝴蝶、蜻蜓，也有走到生命尽头的枫叶、银杏叶……这一面墙上大多数框里装的都是标本，但是还有小部分的框里，装的是他们二人的合照。
从一开始的两个小男孩，到现在携手相伴的爱侣，他们之间有太多可以回忆的故事。
楚松良轻轻地指了指那张有着两张小男孩的照片，道：“你看。”
照片上的背景是冬天，小楚松良的手里拿着两个雪球，其中一个已经掉了一部分，而那一部分，是沾在小Lin的 脸上的。
小楚松良笑得是一脸的天真无邪，小Lin却是在那硬是忍着不哭，两只漂亮的眼睛被他憋眼泪憋得通红，一看就知道他是被某个坏孩子狠狠地欺负了。
“那时候的你可娇气了，碰一下就能被我弄哭，不像现在，折腾你一夜你还有精力骂我。”楚松良有些遗憾地叹息。
Lin听他这么一说，冲他大大地翻了个白眼。
“嫌弃了你可以去民政局离婚。”
楚松良哪里舍得和他离婚啊，立刻就给他来了个跪地求饶：“宝贝，我不是故意的，我就随便说说！你就当我脑袋生疮了逗秀了好不好？”
Lin没去理他，而是上手去摸了摸一个蝴蝶标本的裱框。
“这个蝴蝶，是你当时说想要送我的那只吧。”
“怎么了？”
“我们明明是前几天才看到的那只蝴蝶，可是过了几天，我就在窗台上看见了它的尸体——阿良，你还挺会给我准备礼物的。”
Lin说着，嘴边牵起一丝笑容。
楚松良有些慌张，他当时其实是能看出来Lin是非常地喜欢那只蝴蝶的，只不过自己不舍得伤害蝴蝶罢了。
但他是个会为了心爱之人的微笑，而做出一切事情的疯子。
当时Lin在窗台边发现蝴蝶尸体的时候，没有说什么，很欢快地将它做成了标本。
但现在，Lin拿这件事情出来说事，是为了什么？
楚松良隐隐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