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时刻操控，却说不出一个“不”字。
不是因为不敢，而是因为不能。
他们连说出口的机会都没有，又何谈反抗呢。
不过或许连他们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个被操控的木偶。
冷白思考了一番兰恩刚才说的帮他的方法，才反应过来他所说的“之前搞垮31世纪网络的爆炸程序”有些炸裂。
他没被格式化之前这么……爱搞破坏吗？
“……那我帮你有什么好处吗？”冷白问道，不管怎么样，但利益还得至上。
兰恩卡了壳，然后问了个 一直以来都很想问的问题：“你和郁玄在一起，真的只是因为想谈恋爱？”
门外贴着偷听的郁玄心头一震。
——冷白会怎么回答？
但是他的心里其实比任何人都清楚。
冷白和他在一起，完全不是因为想谈恋爱，他就是想找个充电器而已——尽管目前他还不知道充电器究竟对冷白来说有什么特别的含义，才会让冷白之前一直缠着他那么久。
门内。
冷白很坚定地道：“当然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兰恩不解，亏得他之前还以为冷白这个AI已经拥有自主意识了，想去谈个恋爱寻求下刺激感呢。
“因为他是我唯一的充电器，我离不开他。同样，我也带不走他，所以我得留下。”
“那如果我可以把郁玄一起带到31世纪，你是不是就可以跟我回去一趟，再建程序——引爆研究院。”兰恩提了个假设。
冷白点了点头：“如果你真的能做到的话，我跟你走。”
——充电器在哪，他就在哪。
纵然冷白的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在门外偷听的郁玄心里此刻可是五味杂陈。
冷白说跟他走。
如果他在冷白的眼里没有“充电”这一项功能，那他成了什么？
是可以被随时抛弃的人吗？
接着，他便听到冷白继续说。
“当然，如果真的有必要，我要去哪里，都一定会带着他。”
郁玄嗤笑一声，不再贴着门偷听了。
——原来他不是可以被随时抛弃的人，是可以随身携带的物件。
连人都不是。
如果他没有听到冷白那么坚定地说这些话的话，他或许还可以再骗一骗自己——冷白只是不懂怎么表达自己的情感而已，他对他还是有一点喜欢的。
但从9月17日到现在的12月4日，一共过去了82天，他以为能捂化的冰块，依旧纹丝不动，甚至连一点要滴水的迹象都没有。
他有点骗不动自己了……
12月4日的雪从12月3日的夜晚开始变大，纷纷扬扬地铺满了京海市的地面。
放眼望去，白花花一片。
就在昨天，他还想着和这个人一起在细雪纷飞中漫步，还想着若是一起淋了雪，便像极了一同白首。
他还暗自窃喜地淋了好一会儿的雪，结果现在……
他觉得自己的心凉透了，好像是被昨天的雪给淋的。
这天的雪花飘了几百里，模糊了他所有的理智。
冷白和兰恩谈完了后，兰恩决定先联系上钱觅彦，骗他说自己已经说服了冷白让他回去，好让冷白在31世纪继续他没做完的事情。
在冷白一口答应配合兰恩的计划时，067就已经在他的脑子里咆哮着不能去了，只不过冷白那会在和兰恩商定具体事宜，没工夫理他。
现下兰恩走了，他才有闲情去回复067。
“你为什么要帮他！他都害你受伤了！”067再次咆哮。
068则依旧是从容不迫：“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真的帮了他？”
067看着兰恩在出病房门的时候还特地挑衅地看了看郁玄，道：“你看，他还挑衅你对象。”
068没有搭理。
于是兰恩收到了来自郁玄的一顿胖揍。
虽然没有弄到自己的伤处，但是郁玄却有种把他心里对冷白窝着的火全部发泄到他身上的想法——如果兰恩不问那些问题，冷白就不会亲口承认一些他不希望冷白承认的事情。
他除了是冷白的充电器，外享有一个男朋友的称号外，对冷白来说，或许根本算不上什么重要的人。
冷白看着郁玄那憋闷到极致但是又不敢真的弄到兰恩伤口的打法，有些于心不忍，毕竟他和兰恩刚刚才谈好了合作条件，这家伙也算是自己的半个合作伙伴，要真让郁玄给打出个什么好歹来还真的有些说不过去。
只不过……为什么看着郁玄打他那么舒爽呢？
于是AI冷白就静静地看着这一顿注定不会有太大伤亡的单方面互殴，一点都没有要阻止的意思。
差不多十分钟后，郁玄把兰恩打了个鼻青脸肿才收手，同时他也挺佩服兰恩的——这家伙被人打了半天都没喊一句疼，还算是条汉子！
但兰恩没喊疼完全是因为自己的这具身体没有痛觉外加郁玄打他的力气太小还处处顾忌，他从来不是什么“汉子”，他比任何人都懂的什么是能屈能伸，该示弱的时候示弱，该强势的时候强势——这是他在31世纪干交际干了那么多年悟出来的道理。
就是不知道这道理究竟是在他生前还是死后悟出来的罢了。
送走了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兰恩后，郁玄有些不自在地走到了冷白的病床前，冲他灿烂一笑：“兰恩那家伙就是欠的！”
他在为自己刚刚打兰恩那件事找补。
冷白很顺他想法地点头：“嗯，确实欠。”
看着这个自己说什么都会顺下话去的男朋友，郁玄心里的不安又一次涌上心头。
其实和冷白在一起之后，他一直都知道冷白没有真的爱他，虽然他贪恋自己的肉体，但他们也还没有走到最后那一步。
只不过有些事情做之前，对他来说是需要真真切切的情感来做铺垫的，不然那一步走下去，谁都不会知道还有没有将来。
况且冷白未必愿意。
“宝宝，你可以……抱抱我吗？”
现在想那些将来的时候或许还是太过久远，郁玄选择放弃思考，继续麻痹自己扎进冷白那并不温暖的温柔乡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