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泽生怔了下，好半响，问出自己的疑惑，“爸，湛家这么有钱，为什么不从黑市买一颗心脏？”
商父叹息，“听靳霖说，湛董好像是知道卿珏的性格，所以也不愿给他用那些不明不白摘来的心脏吧。”
可说真的，如果他是湛漓沉，他肯定只想自己儿子活着。
至于那心脏怎么来的，他才不管。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弱肉强食的。
湛家已经站在金字塔的顶端了，为什么不用那样的权利？
总之他是无法理解的。
也到不了那样的境界。
商泽生听着，沉默了下，问，“那湛卿珏是什么血型。”
“好像是B型吧。”
商泽生没再问什么，只是在商父喂完他吃饭后，说，“爸，我想去看看湛卿珏。”
商父蹙了下眉，“泽生，湛家，应该并不欢迎我们。”
商泽生，“我就是远远看看，我不会做什么的。”
商父看了商泽生一会儿，脸上没什么不忿的样子，经过昨天，应该是真的想通了。
所以想去看看湛卿珏最后一面，也当送行吧。
商父点点头，合着护工把商泽生搬上了轮椅。
远远，在走廊上，商泽生就看到手术室门口聚着的一圈人。
墨念雪、墨知秋，就连小樱樱和小迟都来了。
两个孩子也是一脸悲伤。
后方的肖父肖母和肖子昂也神情悲恸。
湛漓沉安慰着哭泣的墨念雪，“念雪，这一个多月你都照顾着卿珏，卿珏如果就这样去了，也算是走得安详，所以你别自责了，卿珏一定不想看到你哭成这样的。”
墨念雪目光悲怆，谁都让她不要自责，可她怎么可能不自责，尤其，在知道湛卿珏默默喜欢了她这么久之后。
她嗓音沙哑，悲戚地说，“湛董，对不起，是我害了湛老师，是我害了他……”
湛漓沉叹息，拍着她的肩膀，“孩子，你不用自责，真的不用。”
可墨念雪还是一遍遍说着对不起。
商泽生看着，目光幽幽晦暗。
商父也唏嘘，“没想到湛卿珏终是等不到心脏了，哎，湛董也真是的，来历不明就来历不明了，难道原则比命重要吗？”
商泽生依旧不说话，只是缓缓垂下眼帘说，“爸，我们回去吧。”
“嗯？嗯。”商父没想到商泽生就看了那么几眼，就要回去了。
但似乎又也只能看几眼，否则，他们又能做什么呢。
回到病房，又是合力把商泽生搬上床，商父一不小心，腰又觉得有些疼了。
商泽生说，“爸，你还是去医生做下推拿吧，反正就在医院，你放心，我不会再去找念雪了。”
商父是真觉得这腰疼得难受，也相信这会儿商泽生确实醒悟了，不会再做纠缠的事了。
他道，“那我让护工陪着你吧，爸去推拿科挂个号。”
商父扶着腰走向门口。
商泽生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说，“爸，谢谢你。”
商父愣了愣，回过头，看着商泽生，笑了笑，“哎爸照顾你是应该的，说什么谢。”
商父转身，但背过头的时候，眼眶又忍不住欣慰地红了红。
哎，儿子这回是真的知错懂事了吧。
不管怎样，总算是朝好的方向走了。
待商父的背影彻底消失，商泽生对着护工说，“你去帮我叫下我的主治医生。”
护工纳闷，“现在应该不是李医生的巡房时间吧？他应该不在办公室的。”
“你去看看，不在再说。”
“那好吧。”护工只能走出去。
商泽生看着天花板。
白白的，仿佛看不到尽头的苍白。
而这种苍白，会也似没有尽头的，成为他的余生。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所以，这是老天爷给他的惩罚吗？
让他活着，却只是苟延残喘？
脑子里回荡起墨念雪一遍遍哭着说对不起的脸。
如果湛卿珏真的死了，墨念雪会愧疚一辈子吧？
那么傻的女人，真的好傻，为什么要把别人的错，怪在自己身上。
可他现在才知道，这种傻，多珍贵。
而他曾经也可以拥有这样的傻女人，却被他自己推开了。
他才是真正的傻，和蠢。
念雪，真的对不起。
欠你的，我会用余生来还你。
这次，是说真的。
缓缓的，商泽生闭上眼，接着，用力的朝着自己的舌头，咬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