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热水来了。”店小二隔着门板敲了一下门。
额间朱砂消失,仇离的双眼一下子红了,白发张扬,浑身透着邪气。正欲动手,少年的胸膛挡在面前,原本满是杀气的手慢慢软下来,抬头对上少年的视线。
“好了好了,他已经走了。”无极惊出一身冷汗,刚刚把人打晕的行为果然正确。这样走在街上,还不一定出什么事。
好在他特意挑的一间安静的房子。
见仇离像只容易受伤的小兽似的将爪子放在他身上,他温声哄了哄,放好热水将自己在下头找的一些药浴之物泡进去,待到热水凉下来,成了温水,才将人扒光了放了进去,没有多看一眼。
直觉告诉他,热水会把仇离弄伤,但是凉水也不太好,只能估摸着水温比他体温高些许的时候,将人放进去了。
指尖轻轻去理白发中的脏污:“不知道师父现在能不能说话。”
仇离想回头看他,却碍于他手中的发丝,点了点头。
“那好,我再问一遍师父,六大宗门和我们花夭有仇吗?”
仇离摇头,没有说话,估计是不想。
好吧,如果这个状态的仇离都说没有。
看来是真的没有。
那现在可真是疑点重重,青瑾的目的是什么?他去哪了?黑山老妖要将他们带到哪去?是谁在引导仇离?……
好乱啊!
“那到底谁和我们有仇啊师父,我真的想不到了。”
谁知长发从掌心滑落,没入浴桶,仇离终于转头看他,晶亮晶亮的眼盯着他,将他手摊开,在他掌心写下两个字“花夭”。
得……
这下头发也要洗干净了,客栈的桃木桌上,无极终于将他发间的水擦干,打算也将自己收拾一番,走的时候,将人扔到床上,特意叮嘱他不要乱来。
回来的时候,无极看到仇离在穿自己的衣服,略显宽大的袖袍将人罩住,显得仇离小小的一只。
无极扶额。
完了,我好像真的很喜欢这样的。
再过几年,我再长高些,说不定会更喜欢。
但是也不能太小。
“师父,我们穿好衣服,待会儿,我叫个人来,你别激动嗷。”无极原本给他买的是红衣,但是方才下去又买了一套白衣,他似乎觉得方才出来穿着白色里衣的样子,还蛮好看的。
仇离疑惑的眼睛看着他。
不一会儿,一个身穿布衣,手提药箱的人中年男人走了进来,观其面相,很是仁善沉稳却还是在看到仇离红瞳的一瞬间被吓傻了。
这边无极已经做好若是仇离不配合就立刻将人打晕的准备,谁知在动手的那一刹那,仇离忽的转头看向自己,露出可怜兮兮的眼神,也不去管那双腿瘫软的大夫了,红瞳慢慢消退。
无极举着手僵硬一笑,不知道手该往哪放,最终,尬笑一下,将手放到他头顶,顺了顺小兽头上的呆毛:“师父,乖。”
大夫:……
接下来的看诊很是顺利,无极只有在一旁吸引仇离注意力,他便不会有空对旁的什么人露出敌意。事后,无极让他独自去玩鬼火,两人来到客栈走廊。
“怎么样,什么情况。”无极直觉仇离的身体不一般,只是以前从未有好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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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便想让修真界的药修来看看,这个大夫姓林,是皇都远近闻名的大夫,曾经帮不少王公贵族,有钱有势的修士问过诊,却不知是什么原因,拒不入宫。
林大夫摇摇头:“此等脉象,百年难见,是天人五衰之象,且极难逆转,最多不过两个月的活头。”
“两个月!”无极没想到这么严重,也就是说,就算他能救下这人,这人也活不长,“你说百年难得一见,那便是曾经见过,可有法子医治。”
“法子老夫是不知的,但是,老夫可以告诉你,老夫曾在何人身上见过此等脉象。”
“何人。”
“当今大乾皇帝胞妹,慕岁棠。”
那个早死的前前圣女。
好吧。
原本听那些黑山老妖说起玄羽宗,便是要去一探究竟的,眼下,看来是非去不可了。
“不过比起那人身上的伤,你身上这伤也不容小觑,不如让老夫也一并给你瞧瞧?”林大夫的声音将无极拉回现实,床上那人身体看来是一向如此,那这人便是负伤不浅,居然还能强自支撑,同没事人一般。
无极一顿:什么都瞒不过老中医。
无极先是开门瞧了瞧仇离,见他也往这边看,用口型比了句“听话”,而后又对林大夫道:“就在这里看吧。”他怕仇离看到又要闹了,仇离似乎不喜欢无极和其他人挨太近。
末了,无极又带着大包小包的药回来,想起自己结账时一脸肉疼,林大夫却道
——我只医治有缘人,不收银两。
洒脱至极,便好像方才被仇离的红瞳吓到腿软的人不是他一般。无极并不急着吃药,而是先接受了来自自家师父的“抱抱”。
没错,就是抱抱,他体温极低,皇都的温度同青山城正好相反,抱起来就像个人形冰枕,这特么和抱老婆有什么区别!就是太瘦了。
于是他悟了,叫来了饭菜,让老……哦不,师父,吃胖一点。
终于发现仇离的喜好和白姐姐竟然有些相似。不对啊!白姐姐到底去哪了——
于是!
于是……酱紫……
就忘了喝药疗伤的事了。
“林大夫说你这般只是受了太大的刺激,所以一时的记忆错乱,和一下生理功能紊乱。”他挑了他下巴,居高临下看着他,将他唇边米饭用大拇指拂去:“这不知道什么时候你就能好了。”
对方任由他他这般挑逗,丝毫不受影响,反倒他先收回视线。
“你不会记得的吧。”见他眼神,无极收回手,忽的幽幽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个问题似乎过于复杂,不能用写字解决,他想了想,还是在他手心写:“你。”
“为了我?你真是来捉我的,那等你醒来岂不将我除之后快,太可怕了吧。”
睡觉的时候,无极将人轻轻往外推了推。撑头看着背对自己睡觉的某人。
大夫说,正如百年前的慕岁棠,他的身体其实不全然是内里亏空所致,似乎还存在某种压制,令他愈来愈弱。
他并非喜好寒凉之物,而是灼热之物更伤身,所以他也喜欢暖和,就是不能太暖和。
怪不得,那日见他泡冷泉便觉得,这人定是有病,没想到这人果然有病。
他心中腹诽未断,心口一凉,小小一团不知何时滚到无极身下。
无极身体一僵,反应过来还是推了推他:“我身上可有点烫。”
谁知这人不但不躲,反而缩的更紧,口中语句断断续续,一看便是无意识的情况下说出来的,无极仔细附耳去听,只是捕捉到一下模糊的字眼
——“冷……”
罢了,他没有抗拒,估计是还可以吧。
话音未落,一双手环住他的腰。
无极身子更加僵硬。
这还睡什么……
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