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我只是……”
楚熠焦急的想要解释,可司马灼清却并未给他机会。
她看着楚熠身上被浸湿的衣衫,看着他焦急而慌乱的模样,心中像是被钝刀划过一般,隐隐痛着。
但开口,却说着最无情也最伤人的话:“是与不是陛下心中清楚,如今司马家功高震主,您刚才也说了,您是因为一个噩梦才幡然醒悟的,可上天不会每次都给你这个机会。”
“陛下,臣曾经在祖宗灵前起誓,要忠于硕国,忠于你!臣从不敢忘却誓言,也一直用实际行动为陛下尽忠,用自己的方法守护硕国。”
“可如今,司马家平白遭受牢狱之灾,而我也身处尴尬。”
“陛下已登基两载,帝王权势也越来越盛,虽如今沈家在朝堂上还有些分量,但陛下其实一直在通过自己的方法打压他们。”
“臣相信,要不了多少时日,沈家就会彻底失了权势;宣王也会被缉拿归案。”
“京中早已没有需用着司马家的地方了,陛下也不需臣再继续留在您的身边。臣求陛下,待查明真相后,允我司马家戍守边关。”
“至于赤羽军,我会让父亲交出兵权,陛下可将赤羽军交到您信任的人之手,臣……”
“阿灼,非得这样吗?”楚熠终是没忍住打断了司马灼清的话。
明明这次什么也还没发生,明明他这次没有不信司马灼清,明明司马豪杰还没死,可为何,司马灼清还是选择离开他?
楚熠声音干哑,他仰着头,满脸的苦涩。
衣衫已被洗脚水打湿,楚熠跪在地上,没有半点帝王该有的矜贵,反而甚是狼狈。
看他这般,司马灼清心也跟着疼。
其实她本可以选择待一切都尘埃落定后再说出这些的,但她又想着,她不能这般自私。
上一世,楚熠为了她放弃了皇位,将皇位传给了楚沧,可她心中清楚,其实楚沧并没有楚熠适合当皇帝。
而从她重生后到现在,她已看到楚熠对她的愧意。
他想要她原谅他,想要与她并肩而立,想要她成为他的皇后。
扪心自问,她其实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抗拒。
可若是真的成为他的皇后,她就再也不是她自己了。
她不想失去自我,也做不到和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
既然如此,她只能在开始就不给楚熠希望。
楚熠是个好皇帝,他本就该坐在那个位置上,为万民谋福祉。
“陛下,您该明白,臣说的是事实,司马家戍守边关,是司马家最好的结局!如果陛下还是对司马家心存怀疑,臣也可以劝父亲解甲归田,臣……”
“阿灼,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从地上站起来,楚熠看司马灼清赤着脚站在地上,上前直接将她抱起。
司马灼清本是想要反抗的,可不等她反抗,楚熠已将她放回床上,起身向后退了一步。
“阿灼,这些事我们以后再谈,今日天色已晚,你又累了一天,就早点休息吧!我就……先回宫了。”
楚熠知道,如果他留在这儿,司马灼清定是不会睡的。
他将地上清理干净,又嘱托司马灼清晚上盖好被子,而后微笑着拉开门退了出去。
而一到外面,楚熠脸上的笑容就完全消失。
他知道司马灼清刚才说的完全正确,也知道,司马灼清向往自由,他皇帝的身份,与司马灼清的人生信条是有着致命冲突的。
他有想过,待一切尘埃落定后,是不是也像上一世一样将皇位丢给楚沧?
可从今日司马灼清说的那些话中,他却听出来了,司马灼清是不愿意他那般做的。
而且,之前在御书房,在他说到不做皇帝后,司马灼清直接拒绝了。
“唉!”幽幽叹了口气,楚熠一时也没想到更好的解决方法。
不过还好,还有时间,至少在宣王事件没有结束,在沈家没有倒台之前,司马灼清暂时不会离开的。
既如此,那他就抓紧这段时间,想到能解决他和司马灼清之间问题的可行办法。
“王福!”
“奴才在!”
“立刻派暗卫监视仲家公子仲承允,他若有任何怪异之举,立刻向朕汇报!如果他想要离开上京,不管什么原因,先给朕拦住;如果拦不住,直接……杀了。”
楚熠的神色不自觉变得狠辣。
“是!”王福虽然不知楚熠为何突然关注起这位仲家公子,还下了这样的命令,但却也没敢多问。
“还有,派暗卫去东林城附近守着,若是发现宣王在东林城附近出没,立即将他擒获。”
“……敢问陛下,陛下怎知宣王会在东林城附近出没?”
若说之前监视仲承允的命令让王福感到疑惑,那如今楚熠让暗卫去东林城守株待兔宣王就更让他摸不着头脑了。
硕国这么大,楚熠怎就断定宣王会出现在东林城附近,而不是出现在西林成、南林成附近?
而楚熠听了王福的问题,却是冷冷的扫了他一眼。
王福心中一跳,急忙跪地请罪:“奴才失言,请陛下恕罪。”
“起来吧!立刻去安排!朕今晚会在将军府歇着,不用你伺候,但朕的行踪不可暴露。”
“是,奴才遵旨!”
王福起身,正准备退下,可看着楚熠湿了的衣衫,还是出声劝道:“夜色寒凉,陛下的衣衫又湿了,要不还是回宫去换吧!奴才会让人守在将军府的,定不会让小将军出……”
“多话!”楚熠再次瞪了他一眼。
王福急忙低下头,在自己嘴上用力打了几下,告罪道:“是是是!奴才多嘴!奴才多嘴!奴才这就去宫中给陛下取衣裳,免得陛下龙体受损。”
“去吧!”楚熠挥了挥手,不过在王福刚转身之际,他看着屋内暖黄的烛光,再次吩咐道:“顺便再取些安神香吧!”
“是!”
王福脚程本就快,又担心楚熠穿着湿衣裳感染风寒,速度就更快了。
往返下来,也只过了一炷香的时间。
而楚熠这会儿也已经推开了隔壁屋的门,又找来了文房四宝,坐在桌前不知在写着什么。
王福进来后,看楚熠眉头紧锁,屋里也只点着一盏烛光,也没有点炭炉,而身上刚才被打湿的衣裳竟已结了冰。
“陛下,您……”
“噤声!”楚熠正在思考如今的局势,也正在考虑怎样才能最快将司马家从牢中放出来。
突然被打断了思路,脸色不由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