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算是熟悉的就只有司徒朗风了,从平时里他的言谈举止、待人处事来看,我觉得他是个君子。”
“若是他成为魏国皇帝,或许会是个仁君。”
“可阿灼,魏国现在不需要仁君,而且他是君子却不一定能成为一个好皇帝。”
“魏国战乱多年,各地藩王又蠢蠢欲动,现在需要的是一个杀伐果断又能压制住各个藩王的君王。”
楚熠开口分析道。
司马灼清赞同的点了点头,之后却又说道:“话是这么说,可前期有你啊!”
“魏国说到底只能算是我硕国的附属国,若是君主太能干果敢,将来控制起来也不容易。”
听着司马灼清一口一个我硕国我硕国,楚熠心中大悦。
他可没有忘记,当初他刚到魏国时,司马灼清以魏国护国将军自居,当时,他心中真的不是滋味儿。
而今,时过境迁,司马灼清也终是原谅了他,也完全站在他的角度考虑问题。
楚熠庆幸而兴奋!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因着下午折腾的太狠,司马灼清也没睡午觉,楚熠又受着伤病又没完全好,所以晚上两人很早便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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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近子时,世子府却是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当司徒朗风收到消息,急急赶过来时,看着面前与楚熠有着五六分相似的男子,急忙俯身拜下:
“外臣参见陛下,不知陛下驾临,有失远迎,还请陛下恕罪!”
“你便是襄王世子司徒朗风?”
为了方便赶路,楚熠只穿着一件简单的骑装,但就算如此,他身上也散发着让人望而生畏的王者之气。
若是司马灼清此时见到他,一定会大为惊讶。
也会欣慰的说一声,楚沧终是长大了,再也不是那个跟在她屁股后面喊她清姐姐的小屁孩了。
“正是外臣。”司徒朗风毕恭毕敬的跪在地上,恭声应道。
楚沧对他的第一印象还算满意,开口让他平身,便直奔主题:“皇兄如今在哪儿?朕想见他一面。”
“这……”
司徒朗风一脸为难的看了眼楚沧,而后硬着头皮道:“今日天色已晚,太上皇已经睡下。若是陛下想要见太上皇,不如明日一早臣再带您去。”
“不了,你只用告诉朕皇兄住在何处就行,朕去他门外候着就好。”
“这……”
“带路吧!”满是疲倦的吩咐了声,楚沧已迈步向着门口走去。
没有办法,司徒朗风只好快步跟上,亲自带着楚沧来到了兰馨苑。
兰馨苑中,司马灼清与楚熠早就熟睡。
因为楚沧吩咐不让吵到两人,所以也没人敢进去禀报。
而楚沧,在听到司徒朗风说楚熠与司马灼清就住在这儿后,一句话没说,直接就在兰馨苑的门口掀袍跪了下来。
“陛下,您这是……”
“不用管朕,你退下吧!”
跪在坚硬的青石板上,楚沧看着头顶的‘兰馨苑’三个大字,想着当初楚熠将皇位交给他时对他的嘱托,心中蔓延着深深的愧疚与无力。
楚熠当初交到他手上的是一个国富民强的硕国。
可他登基半载,太后造反,朝局混乱,赤羽军四分五裂,就连后宫也从没有太平过。
如今虽说太后已经伏诛,但纪薇亦撞柱自杀,司徒灵妍也对他彻底失望。
自从司徒灵妍嫁给他后,她眼中的光就在一点一点的熄灭。
到如今,她的眼中已再也没有过去的神采。
那般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如今却已看破红尘,每日青灯古佛常伴左右。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他。
他不仅有负皇兄重托,也对不起清姐姐曾经的嘱托,更对不起司徒灵妍!
他是罪人,他不配再舔居皇帝之位!
这次来魏国,他已决定将皇位还给皇兄。
余生,他只希望能陪在司徒灵妍身侧,将从没有舍得给她的温柔与耐心都给她。
做一个合格的夫君,让司徒灵妍真正将他当成依靠。
他知道,或许已经太迟,可不管如何,他都想要试一试。
半年的帝王生涯,他终于明白了许多,也终于明白了皇兄当日为何甘愿被清姐姐打着骂着,也要厚颜无耻的留在她的身边。
情爱这东西,初时他不懂,可当他懂了,竟早已物是人非,酿下过错,悔之晚矣!
他负了那个满心满眼都只有他的姑娘,他终是步了皇兄的后尘,淹没了司徒灵妍眼中的最后一抹光。
冬日的夜晚,格外的长。
楚沧跪在兰馨苑院中,想了很多很多。
第一次见司徒灵妍时,是在黑夜,他不记得那晚的月光到底亮不亮。
但他记得,司徒灵妍的眼睛很亮。
从小到大,他都没有见过那般明亮的双眼,她的眼中不夹杂任何杂质,她单纯的像个孩子。
在她的心中,一切都是美好的。
她不会想到,她一心一意全心全意爱着的夫君会把她推入深渊。
可就算如此,当他身处险境,当他被太后与纪薇亦软禁时。
她还是毅然决然的冒着危险救了他。
当时的司徒灵妍,已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他从未给过她一个好脸色,但在他最危险的时候,只有她,只有那个傻姑娘会不计前嫌,将他救出来。
清晨,一缕阳光洒进窗内,也洒在楚沧笔挺的腰背上。
少年已非当日的少年,他早已长大,但成长的代价太大太大。
他有些累,无处宣泄,也无处诉说。
“你说谁来了?”屋内,司马灼清已穿戴整齐,楚熠因为腿伤的原因依然不能下床。
此时,王福就站在两人面前,将昨晚楚沧来了的事说给两人听。
“是陛下来了!昨夜子时,陛下只带着两个贴身侍卫来了世子府,因当时已经太晚了,奴才不敢打扰公子与小将军。”
“世子也说让陛下先去休息,但陛下却执意要来兰馨苑候着。”
“从昨夜到现在,陛下都一直跪在门外,谁劝都不起。奴才刚才去请他起来,他说他是在向公子赎罪。”
“荒唐!他一个皇帝,给我赎什么罪?”
透过窗户,楚熠看着窗外少年跪的笔挺的身影,气不打一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