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灼清是了解楚熠的,他从来不是个多话的人,也习惯隐忍。
但以往就算话再少,也没有如今这般静默,更不会如此撑着。
她心中一疼,却也知,如今她与他的相处方式只能是这般。
他们仿佛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可以做最亲密的事,但两人的心中却都竖起一道屏障,谁也跨不进谁的心里。
正准备将药膏收起,司马灼清突然发现楚熠的手腕与脚腕早已被磨破,有的磨得狠的地方,甚至已经血肉模糊。
自从那日司马灼清给他戴上锁链后,这么久了,这锁链就像是长在他的身上一般,再也没有卸下来过。
如今他的手腕脚腕处早已被磨得惨不忍睹,光是看着,就让人瘆得慌。
顶着心中的不适,司马灼清不敢看楚熠的神色,飞速将药膏涂抹在他的手腕脚腕处,又拿起一旁的纱布,将那些纱布缠在了她的手腕脚腕处。
做好这些,司马灼清终是忍不住,开口说道:
“待你能下床了,我们就回主屋去,这几日我会亲自帮你换药,还有你手腕脚腕处的伤,以后养好后,我会在你手腕脚腕处缠上软布,这样你也能舒服一些。”
“不用如此麻烦,我已经习惯了,也早就感觉不到疼了,若不是你刚才给我上药,我都忘了那儿还有伤了。”
似乎看出司马灼清眼中的心疼,楚熠便故意用轻松的语气回道。
司马灼清看着他的样子,心中的压抑却更甚。
楚熠曾经确实伤害了她,她曾经也恨不得他死。
可自从他到魏国后,却是自己一次一次在伤害他。
其实她也想要对他好的,可过去发生的那些事,是他们俩之间解不开的结。
就连如今,她也做不到完全信任他,她不知他留在自己身边到底是真心忏悔还是别有目的。
“求求你们了,让我进去吧!我真的有急事求见陛下。”
“我说了不行,有什么事你先告诉我,我去帮你转达。”
正在屋中两人都不再说话时,门外传来了一阵阵吵闹声。
“紫芙,发生了何事?”眉头不由皱起,司马灼清朝着门外喊了一声。
紫芙急忙快步走了进来,指着被挡在门外的一个女子回道:“回主子,那女子说她是昭文公主身边的人,说有急事求见公子。”
“求见我?”楚熠朝着外面扫了一眼,因离得远,他不太能看清女子的样貌,但不管看得清看不清,他都能确定,自己不认识那女子。
只是,一听说那女子是楚汝烟身边的人,楚熠心中就闪过一抹不好的预感。
果然,在门外手下人不备时,那女子竟然挣脱束缚,神色慌张的闯了进来。
“陛下,陛下您救救星华吧!您再不救她她就要被公主打死了!陛下,求求您,只有您能救她了。”
这女子一进来就跪到了楚熠的床边,连连磕头。
楚熠眉头皱起,却不言语,只是冷眼看着她。
而那女子一看楚熠不理她,哭的更伤心了,她光亮的额头一下又一下磕在坚硬的地板上,没几下,额头就已肿了,还渗出了血迹。
“陛下,您就救救星华吧!求求您了……”
“还不把她带出去?”看司马灼清和楚熠都神色冰冷,紫芙急忙对着刚才失职的两名府兵喊道。
只是,不等两名府兵上前,司马灼清就挥了挥手,嘴角还划过一抹别有意味的笑意:“急什么?这位姑娘是来找硕帝陛下的,我们怎么好这般粗暴的赶人呢?”
“阿灼!”一听司马灼清这般阴阳怪气的语气,楚熠便知道,她又开始怀疑他了。
但他如今也并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只好沉着脸看着跪在地上的侍女,冷声问道:
“你是谁?为何找我求救?”
“陛下,奴婢只能找您了啊!星华本就是遵你之命才去公主身边伺候的,如今她被太子殿下宠幸,公主便要打死她,可她并没做错什么啊!若不是您的吩咐,她也不会在新婚之夜就勾引……”
“这些话是谁教你说的?”楚熠的声音像是淬了寒冰一般,即使他如今虚弱,但身上的凛然之气完全散发出来。
跪在地上的侍女瞬间被吓的说不出话来,她脸上布满冷汗,连哭都不敢再哭,只再次用力磕着头。
“……饶命!陛下饶命!陛下饶命!”过了许久,那女子才总算找回自己的声音。
楚熠脸色阴寒,司马灼清本就怀疑他,如今这女子又在这儿闹了这么一出。
他不由向司马灼清看去,只见她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此时神色冰冷,看向他的目光也充满了怀疑与冷漠。
楚熠心中一疼,急忙伸手拉住她的手:“阿灼,我并不认识她,也不认识什么星华,我……”
话未说完,司马灼清已用力将自己的手从楚熠手里抽了出来。
司马灼清本来在站起来后就与楚熠距离较远,而楚熠为了拉住司马灼清手,只是虚虚坐在床边,故而当司马灼清将手抽出来后,楚熠没了支撑,也‘嘭’的一声从床上摔了下来。
楚熠身上本就全是伤口,这一下摔得不可谓不重,身上刚刚包扎好的伤口再次破裂开来,疼的他瞬间冷汗直流。
“公子!”紫芙急忙上前想要扶起他,但楚熠却并没有接受她的帮助,他只是狼狈的爬在地上,伸手去拉司马灼清的衣衫。
“阿……阿灼,相信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
“陛下,您不能见死不救啊!星华昨晚那般做都是为了您,为了硕国啊!您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公主打死她吗?星华……”
“你住嘴!”
楚熠脸上的汗水越来越多,他挣扎着跪直身子,满是汗水的手小心的握住司马灼清的手指。
“阿灼,我真的不认识她,那个星华既然是昭文身边的人,如今又被司徒仲宠幸,出了事自然找司徒仲庇护的,可这女子竟然舍近求远来找我,一看就是有心人安排的,她是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