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外,当楚熠的双脚从门槛上跨过后,他回过头,抬头仰视着头顶金色的门匾。
那上面的四爪金龙刺痛了他的眼,他无声的笑着。
回不去了!终究是回不过了!
丢了的人,又怎么可能再追回呢?
他脚步踉跄的走下台阶,往日漆黑的双眸此时灰败一片。
他不知道他要去哪儿!又能去哪儿!
魏国本就没有他的位子,是他求着那个女人收留的,是他跪在她的脚下苦苦哀求。
求她,让他成为她的奴隶!
“哈哈哈哈!哈哈哈!”
多么可笑,多么讽刺。
眼泪再次砸下,双拳紧握,一丝丝鲜血从掌心滑落,滴答!滴答落在了地上。
“司马灼清,你怎么敢?”
心好疼!疼的他呼吸不过来,疼的他完全喘不过气来。
他躬着身,用力捂住痛的麻木的心脏。
这颗心,从来为她而跳动,可如今呢?
她终于还是将他弃如敝履,她终于还是抛下他,撞进了另一个男人的怀抱。
“小将军,到底发生了何事啊?”
王福从来没有见过这般失魂落魄的楚熠,看着跟在自己身边的司马灼清,一脸着急的问道。
司马灼清抬头望了望天,阳光依然璀璨。
可她的心,却已跌入谷底,深处一片黑暗,再也被阳光照不进来了。
“嘭!”前方的楚熠再次倒在地上,他趴在地上,十指用力抓着地面。
因为太过用力,刚刚长出的指甲再次被折断,本来白嫩修长的手指此时满是鲜血。
可他却完全感觉不到疼一般,因为心太疼!太疼了!
在楚熠摔倒的那一刻,司马灼清的脚不自觉的向前移动了一步,但想到刚才他厌恶的神色和尖锐的话语,司马灼清硬生生收回了脚。
“王公公,烦请你将你家公子扶上马车吧!”
楚熠和王福来时并未乘马车,司马灼清也不知他们是怎么过来的。
倒是府门口停着她刚才过来时所坐的马车,司马灼清不忍让别人看到楚熠此时的样子,只能朝着王福吩咐道。
王福低声应了一声,他特意放轻脚步走了过去,到跟前时,他跪在楚熠身旁,低声劝道:
“公子,奴才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但您这么折磨自己也不是办法啊!奴才先扶您起来好不好?小将军说让您先上马车,她……”
“让她滚!”
司马灼清刚走过来,就听到楚熠这声暗哑而冷厉的声音。
她牙关紧咬,只觉得心中的痛意又增了一分。
看着他痛苦挣扎的模样,她的心也在一次又一次的滴着血。
可她和司徒仲什么也没有发生,而他,却不经他允许就砍断锁链跑了出来,还给她下了情蛊。
对!情蛊!
她已经不爱他了,她早就不爱他了,如今会这般痛苦、这般难过,都是情蛊在作祟!
“楚熠,起来!”
拼命压下心中翻江倒海的情绪,司马灼清冷着脸上前,一把将楚熠从地上拽了起来。
楚熠神色早已狼狈的不行,他脸上满是泪水,嘴角还挂着血渍。
猛然将臂膀从司马灼清手中抽出来,楚熠苍白着脸,神色冰冷的看着她:“将军又想干什么?”
“上马车,回府!”
“我为何要回去?”
“你别忘了,你还是我司马灼清的奴隶,协议上写的清清楚楚,你在魏国为质两年,并在我府中为奴两年。
怎么,硕帝这么快就忘了?”
一脸讥讽的看着他,司马灼清的神色中满是不屑。
楚熠能听到她说的每一个字,却觉得字字诛心!
满是鲜血的手指深深陷入掌心,他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着,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已不带一丝感情。
他勾唇一笑,只是眼中一片寒凉。
“既是答应将军的,我又岂会忘?将军——请!”
微躬着身,楚熠垂下头,侧过身,先让司马灼清上马车。
司马灼清听他一口一个将军的叫着,只觉得刺耳,但她如今拿他并没办法,只能冷着脸,先一步上了马车。
可是,直到马车开始向前行驶,司马灼清也没看到楚熠进来。
她急忙掀开帘子,就见楚熠和王福并排坐在马车前,此时他低着头,身子无力的靠在车壁上,整个人身上透着一种说不出的落寞与死寂。
看他这般,司马灼清不由的红了眼,她颤抖着声音质问:“为何不进来?”
“将军是主,我是奴,奴才怎可和主子同在马车里?”
听到她的声音,楚熠一脸淡漠的回过头。
司马灼清听到他的回答,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咬着牙,好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进来,这是命令!”
“是!”楚熠果然没再拒绝,他扶着车壁缓慢的站起身,弯着腰,一步一步挪进了马车里。
可进来后,楚熠并不像以前那般贴着她坐,而是坐到了离她最远的一个角落。
司马灼清看他这般,却无声的叹了口气。
好几次张嘴想要告诉他她与司徒仲什么都没发生,可到最后,却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口。
她也不知到底是因为没有必要解释,还是觉得他不配。
马车中安静的吓人,除了车轱辘发出的咕噜声,再无其他。
楚熠自上车后就垂眸坐在角落,一句话都没有说,像是在闭目养神,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此时心中的荒芜与愤懑。
他不敢承认,却不得不承认,即使在看到司马灼清与司徒仲滚在了一起,他心中依然抱着侥幸。
看到司马灼清追出来,看到她眼中的哀伤,看到她欲言又止的模样,他心中竟隐隐升起一种期待。
他多想司马灼清此时能告诉他,那是误会,那只是误会!
她中了蛊毒,或许是司徒仲逼她的,或许是她不受自己控制。
只要司马灼清说的,哪怕她是骗他的,他也信!
可从进来到现在,她一个字也没有说。
用力按住自己疼痛的心口,楚熠无声的笑着。
他还在期待什么呢?
她亲口说过的,她喜欢司徒仲,她想要嫁给司徒仲。
自己才是那个破坏别人幸福的刽子手,是他亲手将自家妹妹强塞到司徒仲手里的。
若不是这般,司马灼清如今早已是司徒仲的太子妃了吧!
从马车上下来后,楚熠自动落后半步,低垂着眼跟在司马灼清身后。
他再也没有逾越一分,再也没有巴巴的往前凑,拿热脸贴她的冷屁股。
“将军,不好了,府里出事了。”
司马灼清刚进门,管家就满脸急切的跑了过来。
“什么事?”司马灼清冷着脸问道。
楚熠与王福对视一眼,心中莫名一紧,一抹不好的预感在心中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