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曾说,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是一个军人的最终归宿!”
“父亲一生为硕国立下累累战功,他虽不在意身后之名,但我至今不信他会背叛你!背叛硕国!我定会替父亲正名,但我却不想让父亲再次踏进上京!”
“我会将父亲葬在这上郭城,一抔黄土,埋骨他乡!守着这万里边疆,他的心……便安了!”
想起在战车上父亲说的那些话,司马灼清可以肯定,父亲的背叛一定有原因。
只是她不明白,他所谓的被宣王控制是什么意思?他忘了?忘了什么?
她一定要搞清楚这些,她不能让父亲死后依然背着叛逆的罪名。
第二天,司马灼清不顾楚熠的再三劝说,坚持将司马豪杰葬在此处。
正如她所说,一抔黄土,埋骨他乡!
她自小被司马豪杰带大,总归是懂他的。
司马豪杰一生将硕国看的极重,他为硕国立下累累战功,无怨无悔!
她知道,就算死,父亲也是想要守着硕国!想要看着边疆太平,看着百姓安居乐业!
司马豪杰下葬时,司马灼清一直很平静。她没有再哭,没有再掉一滴泪。
跪在坟前,司马灼清恭恭敬敬的给司马豪杰磕了三个响头,就一句话也没再说,转身离开了。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将她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
她单薄的身影走在前方,楚熠跟在身后,突然觉得她像是要随风消逝一般。
从司马豪杰下葬后,一连几天,司马灼清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她总是一人立在窗前,瞭望远方,却没有人知道她在看什么!
楚熠劝过,楚沧带伤来看过他,仲承允也来过,但都没用!
直到那日,乔宇齐出现在她的营帐中。
“阿姐,其实之前我骗了你,这世上是有假死药的,并且,我早已研制成功。”
看司马灼清并不理他,还是一个人静静躺在榻上,乔宇齐便将早已准备好的药放在了她的旁边。
“我知道,自大将军死后,你怪陛下,怨陛下,你不想与他待在一起。而此药,定能帮阿姐逃开,我自然也会帮阿姐的。”
“离开了又能怎样?”看着身旁的药,司马灼清眼睛晃动,总算有了反应。
她痴痴的盯着青灰色的帐顶,眼中的泪水毫无征兆的流了下来:“为什么我要活着,为什么要活着?我可以跟着父亲去死啊!”
即使过了这么多天,她依然无法接受父亲已经与她阴阳相隔的事实。
她总觉得父亲就在她身边,她总以为她可以一直被父亲教导,一直在他面前撒娇……
可,上天为什么要这么残忍?
她紧紧捂着心口,好痛!撕心裂肺的痛!每想起一次,她都快要窒息的说不出话了!
她从来没有这般痛过,也没有这般崩溃过,她好想不管不顾,随着父亲一起去地下,与他再续父子情缘。
乔宇齐看着她这般,心里也跟着难过。
短短几天,司马灼清已经瘦的不成样子,她眼下满是乌青,头发披散,脸上毫无光彩,与之前那个英姿勃发的少年将军相差何止千万里?
“阿姐,除了司马大将军,还有夫人!你不是一直不相信大将军背叛陛下吗?难道你不想搞清楚真相吗?不想帮大将军平冤?不想救出夫人了吗?”
“我想!我如何不想?”
憋了许久的眼泪全都落下,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心揪的好疼,像是有几万只虫子在啃咬她的心一般。
“我怎么会不想?若不是因为要搞清楚真相,若不是因为母亲,我早就随父亲一起离开了。”
“小齐,你知道我每天活的有多痛苦吗?你知道我有多煎熬吗?我整宿整宿的睡不着。我总觉得父亲就在我的身边。”
“我看到父亲对我笑,我听到父亲对我说他是被逼的……”
“我也想要调查清楚真相,我也想要去找楚璃问清楚一切,可我现在这副鬼样子,我连营帐也不敢出。”
“我根本不敢见任何人,我连说话都不敢。我控制不住自己,只要一说话,只要一见人,我满脑子都会浮现父亲的音容笑貌,我根本连思考问题都做不到……”
“我就是个废人,我是废人!我是废人啊!”
一掌接着一掌拍在自己的脸上,司马灼清崩溃的不能自已!
乔宇齐急忙上前抓住了她的手,可司马灼清力气其大,竟然挣脱了他的束缚,再次向自己脸上打去。
“阿姐!阿姐!阿姐你别这样!”
看着她这般痛苦的模样,乔宇齐心痛极了。
他紧紧抱住她,用力握住她的手。
“阿姐,你听我说,阿姐在我心中永远是最坚强的,大将军也不愿看着阿姐那般痛苦!”
“阿姐,别怕!大将军虽然已经离开了我们,但我还在,夫人也在。我们会陪着你,我们会陪你度过这段最最艰难的岁月。”
“阿姐,相信我,我会陪着你走出来的。”
“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你觉得是陛下害死了大将军,你想要陛下为大将军偿命,可你爱着陛下,你下不去手,你觉得你对不起大将军!”
“但阿姐,陛下也不愿看到这种结局,他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这几日,他总是站在你的帐外,一站就是一天,就连晚上,他也在帐外陪着你,直到确定你已入睡,他才敢进来。”
“我知道,大将军的死,陛下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但他其实也很痛苦,罪魁祸首也不是他,而是宣王!”
“阿姐,人生路上,很多人都会离我们而去,父母亲人,兄弟朋友,他们没有一个人能陪我们到老的!”
“人啊!总要向前看!前方虽不是平坦大道,但前方一定有最精彩的人生与希望!”
轻轻拍着司马灼清的后背,乔宇齐一遍又一遍的安抚着。
司马灼清终于不再挣扎,她靠在他的肩上,泪水一滴一滴的往下掉着。
原来在不知不觉间,那个一直跟在她屁股后面跑的混小子都长这么大了。
“阿灼!”身后响起楚熠沙哑的声音,司马灼清目光一颤,乔宇齐也心神一紧,抱着司马灼清的手都不由收紧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