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国华淡定如斯,仔细甄别周围嘈杂的声音。
很容易发现,其中的一股清流——林夏。
好歹是个姑娘,清亮的嗓音,像一条美丽的丝带在他脑海里萦绕回旋。
比那些糙老爷们的好听多了!
他将注意力集中到她身上。
见她身上多处擦伤,嘴唇干裂,一头的小辫子干枯打结,脚上带着生锈的镣铐。
不由拧眉,“来人,拿斧子来!”
“啊?旅长,这…”
手下战士一听,似是反应不过来。
卫国华虎着脸,脸上带上一丝烦躁,周围人声太吵,加上林夏这会儿不再出声,他愈发不耐烦。
他粗声又说了一遍。
战士不得不照做,但他紧紧盯着旅长,身体偏向林夏这边,呈保护姿态。
卫国华夺过斧子,挥手将其推开。
大手伸出,抓向林夏的手腕。
“啊呀,他抓得我好痛,不知道我受了伤吗?他好凶,是要砍死我吗?”
林夏心里,哭兮兮的抱怨。
卫国华听罢,身形陡然一僵,意识到自己这副样子不妥。
党的政策是群众干部亲如一家,他不能太严肃。
毕竟对方是个刚被阿爸舍弃的小姑娘。
他努力收敛自己的表情,不习惯的扯了扯嘴角,努力用平静的目光看向林夏。
见她小脸惨呼呼的白,小腰一掐就断,亮晶晶的小鹿眼眨呀眨的。
心莫名一软。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我是要给你自由,相信我。”
“旅长,她能听懂么?要不我帮你翻译成藏语?”
一个年轻的战士忽然出声。
“不必~~”
林夏启唇,她的声音借着口技技能扩散开来,像一缕春风般轻柔,让人感到温暖而舒适。
仿佛所有的烦恼都被她的音色驱散了。
数百名战士齐齐一震。
卫国华眼底划过一丝淡淡的惊喜。
“你会说汉语?”
“嗯,我阿妈曾让人教过我汉话,我还认字。”
林夏高仰着小脑袋,眼底带着一丝防备和怯意。
“那太好了,我现在要帮你打开脚铐,需要你的配合。”
“好。”
林夏起身,分腿站立,看着卫国华向她举斧劈来,如泰山压顶,她忍不住闭上眸子。
随着“铿锵”一声,束缚她脚腕的铁链硬生生断裂。
林夏面上一喜,尽管她脸上布满汗水和污渍,伤口处还在渗血,瞧着狼狈不堪,但她一双葡萄眼波光潋滟,仿佛洒满了水晶。
“????????????? 多谢。”
“这个人真的帮我解开镣铐了,他力气真大,只一下就劈开了,好威武啊!”
她在心底高声称赞。
闻言,卫国华微微挑眉。
“不用谢,你受了伤,先跟我们回部队,我让人给你处理一下伤口。”
“接下来你们会囚禁我吗?我想知道你们到底是谁?”
林夏糯糯开口,一连抛出两个问题。
“不会,我们解放军,是来自人民的子弟兵,我们的职责是保家卫国。
这一路走来,四处可见成百上千的乞丐,那些衣着华丽、裹金带银的贵族,骑在奴隶身上四处招摇。
奴隶们过着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日子,受尽剥削、受尽欺凌、受尽蹂躏。
我们要解放他们,废除不平等的农奴制度,让他们拥有自己的土地和牛羊,过上好日子,成为自身和社会的主人。”
卫国华言之凿凿,在“他们”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林夏佯装不解,退后半步,“那我呢?我们全家都不是奴隶,你们到底要怎么处置我们?”
她颤声,脸颊苍白,神情无助。
“这些我们晚些再谈,现在上马,我们必须在天黑前赶回营地。”
卫国华看了眼天色,转头下令人马原路返回。
听罢,林夏果断闭嘴,乖乖被他扶上马,整个人窝在他的胸前,跟个挂件似的。
她本想吐槽几句,但马背的颠簸,令她浑身疼的厉害,只能咬唇坚持,尽量和卫国华保持距离。
渐渐的,夜色来临,雪域高原的环境,比她想象的还要恶劣。
这具身体受了伤,又奔波了这么久,林夏终于支撑不住,歪倒在男人的怀里。
等她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简陋的帐篷里,凳子上放了一碗野菜糊糊,身上的伤口已经做了简单的包扎。
地上放着一个搪瓷脸盆,盛了半盆清水。
林夏耳朵动了动,悄无声息的闪身进入小世界。
用池水清洗自己的伤口,简单冲了一个战斗澡。
若是平时林夏就忍了,可原身已经一个多月没洗澡了,没日没夜的干活,加上逃亡受伤,身上的味道简直不要太冲。
洗完澡后她把内衣全部换成新的,打开一份自热鸡肉饭大快朵颐。
等忙完这一切,她再次回到帐篷里,佯装用水洗漱,撩起阵阵水声。
而后她端着盆来到帐外倒水,借机观察四周。
恰好遇到开完会的卫国华等人,此时,她洗尽铅华,湿漉漉的长发柔顺的披在肩头。
配上朦胧的月色,一身简单的长袖长裙配上束腰,勾勒出她纤细的身姿。
几人竟不自觉看呆了去。
而林夏的注意力却被黑暗中的绿光吸引了。
她连招呼都没打,就钻进了帐篷里。
“红红,有没有可以驱散狼群的道具,我可不想大晚上的,顶着一身伤和狼群大战。”
“夏姐,没有那种道具,不过有动物好感漱口水,使用后,在一个小时内,可以让一公里范围内的动物对你产生100%的好感,会对你表现出异常的亲昵和温顺。”
红狗子嘟囔道。
“就要这个,快给我来一瓶。”
到手后,林夏迫不及待的将瓶子抓到手里,按照说明漱了口。
而此时,营地的马匹似乎感受到了危机,扬着头发出“咴咴”的声音。
卫国华马上命人将所有的木柴点燃,又以最快的速度将马匹牵到火堆旁,以免受到狼群的攻击。
迫于火光的震慑,狼群并没有马上采取行动,而是在一定的范围内,将他们团团围住。
但火堆很快熄灭,狼群立马发起攻击。
卫国华带人用步枪向狼群射击,枪声响起,狼群一阵躁动,地面的黄沙高高扬起,他打了五颗子弹,有四只狼当场毙命,其余的狼见状纷纷散开。
这时头狼仰头高呼,四散的狼群又扑了上来。
战士们纷纷举枪射击,但子弹似乎并没有对狼群造成多大的威胁,转眼间又卷土重来,高原之中瞬间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马匹失控,到处横冲直撞。
就在这样危急的时刻,林夏从帐篷中走了出来。
月光淡淡的洒在她的身上,拉长了地上的影子。
她微微启唇,对着躁动不安的动物说道,“乖,到我这儿来。”
不远处的头狼耸耸鼻子,双眼的绿光骤然消失,它像归家的孩子般,连蹦带跳,摇头晃脑的冲到林夏身旁。
双眼弯成了月牙,在林夏腿边来回蹭着。
马匹也停止了挣扎,自觉站成了一排。
其他的狼则是乖乖走到头狼的身后,围成一个圆圈,身体直立,两只前足高高抬起,向位于中央的林夏乖巧作揖。
此情此景,卫国华和他手下的战士,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看向林夏的目光,除了惊叹再无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