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与身边的女生循声望去,看见七八个小男生把楚天洋堵在了厕所外的拐角。
其中一个大块头,径直给了楚天洋两拳。
“夏姐,八十年代也有校园霸凌吗?”红狗子不确定的问。
林夏挑眉,“霸凌从不分年代。”
她的目光放在楚天洋的脸上,见他依旧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眼底划过一丝兴味。
就在其他几个小男孩也要动手的时候,她跑了过去。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闪,没看清怎么回事,七八个小男孩就抱着手蹲在了地上。
只留下林夏和楚天洋两个人,站在人群中央。
大块头吃痛,揉着泛红的手背,狰狞抬头,“谁打我……蕊、蕊蕊?”
他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温柔起来,“蕊蕊,好巧啊!”
“你也来上厕所呀?”
林夏面无表情,“废话,不来上厕所,我到这儿来干嘛?”
被怼了大块头也不恼,依然笑呵呵的,他今年上五年级,住在原身的隔壁,打小爱吃,喜欢所有好看的事物。
艾阿姨的厨艺和蕊蕊的脸蛋,是他的童年里最难忘的快乐。
他决不允许有人去伤害她们,也不愿别人在他们之间横插一脚。
“那你快去吧,马上上课了。我们也要走了!”
“你为什么要打楚天洋?”
听了林夏的话,大块头顿时感到一阵委屈:“我就是想给他个教训。他这种人不配和你一起上楼。”
楚天洋双手插兜,表情平静如水,看不出喜怒。
林夏甩甩小辫子,“配不配我说了算,我和谁一起上学是我的自由。还有,他是哪种人?他没有名字吗?”
大块头支支吾吾好半天,半晌解释道,“他有名字,可他不正常,我们都不喜欢他,他就是个怪胎。”
“那又如何?他妨碍到你们了?”林夏环视一圈,眸光带着他们从未见过的凌厉,惊得一群小男生一个劲的摇头。
“没、没有。”
林夏轻哼,“既然楚天洋没惹你们,你们有什么理由去打他?还不是你们看他好欺负,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
“如果把他换成另一个你们不敢惹的人,你们还敢这么做吗?”
所有人面面相觑,包括楚天洋在内,纷纷陷入沉思。
尽管他们不想承认,但如果真像林夏说的那样,他们真的不敢动手。
楚天洋则是在思考,是不是他自己的言行,导致了这样的后果。
如果他不是沉默、无视、默默舔舐伤口,而是勇敢的反抗不公,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想到此,他认真的看了林夏一眼。
温暖的日光下。
女孩教训人的口气理直气壮,上扬的尾音裹挟着底气与骄矜,柔顺的发顶似乎在闪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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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里,林夏将寒假作业交给小组长,百无聊赖的翻看着眼前的一摞新课本。
听着班主任在讲台上强调开学后的纪律问题,目光早已放空。
这具身体10岁,目前是小学四年级,距离高考还有整整八年的时间。
但她不想等了。
她的脑海中有系统全面的贯穿整个学生生涯的知识,她完全没必要在学校浪费过多的时间。
何况,她还有考试技能在,这种无往而不利的大杀器,可以保证她顺利进入最顶尖的大学。
寒假已然过去,那段时间的经历足够弥补她孩提时期的遗憾了。
从现在起,她准备做个好学生,务必让自己在最短的时间内,学成毕业,然后利用投资技能,开启躺着数钱钱的幸福时光。
或许是林夏的神情太过陶醉,终究是引起了班主任的注意,只见他虚虚一弹,一只粉笔头便落在了她的额头上,惊得她一个激灵,立马回神,迅速端正坐好。
很快时间来到中午,因为是开学第一天,只有半天课。
林夏按照约定,来到一楼,接楚天洋放学。
两个人背着书包,一言不发地走出了校门。
南城小学离他们住的家属院很近,步行不超过10分钟,两个人随着人流走进家属区,一辆桑塔纳忽然停在了他们的面前。
楚天洋眉头微蹙。
车门打开,露出一张娇艳张扬的脸,红唇卷发,黑色的羊毛裙,气场全开,她目光灼灼的看着楚天洋。
“好久不见。”陈美玲微微一笑,嗓音柔软轻细,“洋洋,我是妈妈。”
楚天洋后退几步,躲到林夏身后,警惕地看着对方。
林夏安抚的拍了下他的肩膀,“你认识她吗?”
楚天洋想摇头,可是一想到自己和她那张高度相似的脸,却怎么也装不下去。
“认识。”
闻言,陈美玲笑意愈发深了,“洋洋,保姆的事你放心,她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教训,南城的条件不好,你留在这儿,只会耽误你。”
“你跟妈妈去沪市,妈妈带你住洋房,买你所有喜欢的玩具,为你安排最好的学校,妈妈会把你打造成最优秀的人。”
她的语气很温柔,描绘的未来也十分美好。然而相比较楚天洋昨天遇见的家庭,这样的眼神,充满了算计和不怀好意。
他与陈美玲虽说有三年未见,但他对母亲的印象却足够深刻。
从他记事起,他就生活在一个畸形的家庭环境里。
陈美玲是一个极具缺爱,占有欲极强的女人,可是他的父亲为人冷漠,痴迷于工作,像一台不知疲倦的机器。
陪伴她的时间少的可怜,为了让对象回家,陈美玲用尽了办法,她甚至不止一次的自杀,吞药、割腕、上吊……她都用过了,可效果却微乎其微。
直到她把主意打在他的身上。
第一次,她还不忍心,只是用热水烫伤了他的脚,但没想到,父亲在医院陪了他们整整两天。
他哭的撕心裂肺,偏偏陈美玲却靠在父亲的肩头幸福而满足的笑。他永远忘不了那一刻的感受。
那一天,是他的两岁生日,他却从妈妈的身上,感受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恶意。
后来,随着住院次数的增多,他的父亲终究是发现了端倪,把他带到了他工作的地方让专人照顾。
那是他最为舒心的一段时光,没有无休止的伤痛,不用看陈美玲在家发疯,有干净可口的食物,读不完的书,还有父亲偶尔陪在身边。
只可惜,一切到父亲死的那天,戛然而止。
三岁的他被陈美玲接回了家,直到进门的那一刻,他才知道,陈美玲的身边又有了另一个男人。
他不愿意养别人的儿子,狠狠揍了他一顿,夺走了他手里国家给的一笔抚恤金,把他丢出了家门。
多亏一个好心人把他送去了附近的派出所,才逼得陈美玲,不得不拿出一笔钱将他塞给了奶奶。
他现在还清楚的记得,陈美玲离开奶奶家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楚天洋,你给我听好了,我们不在一个户口本上了,你和我之间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那现在,她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目的又是什么呢?
楚天洋淡淡地看着陈美玲,眼里无波无澜,像是在看一件死物。
陈美玲说了半天,笑容逐渐僵硬,心里却是泛起了嘀咕,这个孩子几年不见,该不会心理有什么问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