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注意……”
“我一定注意。”沐野话没说完,就被林夏打断,她吸了吸鼻子,小声咕哝道:“沐营长好凶喔,一点儿不会心疼别人。”
口气似嗔似怒,带着一丝庆幸和示弱。
沐野不知为何突然有点儿想笑。
“那不然呢?还想让我心疼心疼你?”
他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想看她还能干什么。
此话一出,林夏卷翘浓密的睫毛似展开了翅膀,快速煽动几下,整个人卷了起来,毛茸茸的小脑袋转向一旁,避开男人审视的目光,小巧的耳垂像是被夕阳的余光浸润了似的,毫无征兆的闯入沐野的眼帘。
“明知、故问!”她小小声嘀咕道。
沐野不自觉的倒吸一口凉气,明知道她是装的,心脏依旧不可抑制的,被掐了一下。
算了。
“麻烦徐同志出去一下,我换件衣服。”男人的口气略软化了些。
“好哒,沐营长~”林夏眼底掠过一丝得逞的微笑,慢悠悠的出了房间。
一旁的徐明阳已经看傻了,刚刚他是不是听错了?
洁癖严重到病态的沐营居然没发火,还好声好气的请他小妹出去。
要知道他疯起来,可是谁的面子都不给。
【宿主,他似乎对你感兴趣了,宿主超棒!】红狗子激动的花枝乱颤。
林夏一甩辫子,性感红润的唇瓣得意的挑了挑。
杏眸中的纯真与懵懂刹那间褪的一干二净,灼如三月之桃,令人莫名不敢与其对望。
徐春花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她欣喜若狂,眼里带着令人无法忽视的算计。
“徐春娇,沐营长吃过饭了吗?”
“吃过如何?没吃过又如何?”林夏嘲讽一笑,双手环胸,“让我猜猜,三姐的目的,怕不是单纯的想探望下沐营长那么简单吧?”
徐春花眼神闪烁,舔了下起皮的嘴唇,“你到底想说什么?”
“三姐,我是想劝你,不要把别人都当成傻子,沐营长是咱们徐家的恩人,不是你可以随便拿捏的人情。”
林夏的话,一字一句敲击在徐春花的心头,顿时让她方寸大乱。
“徐春娇,你少在那儿胡说八道。我只是出于礼貌,来看望下沐营长。”
“最好如此。”林夏俯身,以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徐春花,你既然和赵立军定了亲,就老老实实当你的待嫁娘。
我会祝你们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但如果让我知道,你把主意打到沐野的头上,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记住我的话。”
林夏的语气冰冷而嗜血,浸润了危险的味道,一阵风拂过,徐春花恍然回神。
屋门口,不知何时只留下她一人。
热辣的风吹乱了她的刘海,徐春花却觉得被冷汗浸湿的衬衫,透着一股刺骨的凉意……
晚上,林夏用余下的鸡肉边角料和鸡骨做了一碗鸡骨酱,鸡肉软嫩,酱汁咸中带着鲜甜,加上浓重的颜色,感觉特别下饭。
沐野加了一勺酱放到清汤面里,瞬间让平淡无奇的面条变得美味起来。他进食的速度越来越快,一大碗面很快见了底。
徐明阳砸吧着嘴,大口大口扒拉着面条,瞥了一眼沐野手里空空如也的汤碗,笑着起身,“我再去给你盛一碗。”
屋内一时安静下来,心有丁点儿的发空。
等身后响起敲门声,沐野慢慢转过身。
林夏从门后探出半颗小脑袋,做了个调皮的鬼脸,小声的打招呼,“沐营长好。我来给你送面条,我能进去吗?”
“进来吧!”清冷的语气,不带一丝烟火气。
林夏唇角挂着笑,眉梢上扬。
“嘁,假惺惺的。”她捧着面条进去,将门合上,屋内一时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沐营长,趁热吃。”
沐野声音依旧淡淡的,“你大哥呢?”
“人有三急,去茅房了。”林夏笑嘻嘻的说着,把筷子塞到男人的手心。
软腻燥热与冰凉相碰,一触及分。
沐野眼皮一跳。
林夏杏眸微弯,嗓音软的一塌糊涂,“沐营长,你吃呀?”
异性的肢体接触令沐野眉头紧蹙,他锋利如刀的目光掠过对方的眉眼,四目相对,林夏那双水色潋滟的眸子里,写满了志在必得。
沐野忽然笑了,“你所图不小啊!”
“权当你夸我了。”林夏一屁股坐到沐野对面,毫不吝啬的冲男人露出小白牙。
双手合十,“还请沐营长收留哟~”
那七拐八绕的调子,让男人眸中染上了一丝笑意。
却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安静的继续吃饭。
直到徐明阳火急火燎的推开门,才打破了那方宁静。
“大哥,你们忙,我先撤了。”说罢林夏收走了所有的碗筷,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等收拾好厨房,林夏进了小世界。
红狗子立马奔过来,小肥脸笑成了陈年老菊花~
“宿主,你太牛掰了。”
这么快就上手了,林夏丝毫不谦虚,“基操而已。”
她可不是那种只会靠着脸蛋和身体勾引男人的女人。
虽然她没有实操,但她斩男经验丰富,惯会对症下药。按照从红狗子那得来的信息,讲真,林夏挺同情沐野的。
沐野的生母沐繁星本是大家闺秀,因为战乱家破人亡,机缘巧合之下被金山区申林大队大队长一家收留。
原本沐繁星对李家心存感激,怎奈大队长的儿子李贵诚对她心怀不轨,找机会强要了她。李队长以恩挟报,逼沐繁星嫁给自己的儿子。
沐繁星别无他法,婚后沐繁星孝顺公婆,料理家事,下地劳作,十分贤惠,在大队有口皆碑。
可李贵诚并不珍惜,他整日游手好闲,痴迷搓麻将,输了牌就乱发脾气还打人。
在沐野四岁那年,李贵诚输掉了一大笔钱,一不小心把沐繁星活活打死了。
沐野眼睁睁的看着母亲死在自己的面前,却无能为力,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爷爷奶奶的身上。
可他失望了,为了护住唯一的儿子,他们把沐繁星的尸体丢到了井里,对外谎称她是失足落井溺水身亡,草草为其办了后事。
之后没过多久,便又给李贵诚找了个新媳妇。
沐野的继母郭秀芬是个寡妇,长得俊嘴巴甜,哄着李贵诚带着自己八岁大的儿子进了门。
从此,沐野的噩梦开始了。
李队长夫妻俩平时下地,李贵诚也经常不着家,郭秀芬就变着法的折磨沐野,动辄打骂不给饭吃,让沐野的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人也比同龄人长得瘦小的多。
奶奶知晓郭秀芬虐待孙子,与她争吵,因太过激动得了急性心梗,人还没到医院就凉透了。
李队长让李贵诚和郭秀芬离婚,可李贵诚不同意,爷俩彻底闹崩了。
沐野跟着爷爷过了三年安生日子,三年后,爷爷病逝,沐野到了上学的年纪,可是郭秀芬不想给沐野出学费,竟然让自己的儿子把沐野骗出家门,把他头打破丢在了山沟里。
要不是他命大被人救了,恐怕早挂了。
救他的人是个性格孤僻的老头,也姓沐,早些年帮助解放军打鬼子瞎了一只眼,有一手打猎的祖传手艺。
沐野跟着沐老头学了一年,把郭秀芬的儿子引到陷阱里,给自己报了仇。
郭秀芬因儿子没了,跟发了疯一样,见人就打,后被扭送去了沪市的精神病医院。
这下,李贵诚成了孤家寡人,家里没有做饭的,地里的活也没人干,人都瘦脱相了。但沐野在这时候回家了,他不止下地干活,为李贵诚做饭,还给他钱陪他继续去赌博。
沐野的手气很好,十赌九赢,李贵诚赢了钱,逢人便夸儿子孝顺,爷俩的日子过的让人眼红。
只要赢了钱,沐野就会去镇上给李贵诚买上两瓶七宝大曲。
如此过了大半年,爷俩的好运气似乎用光了,李贵诚手里的钱很快输了个干净。
李贵诚又开始骂骂咧咧,经常在村里耍酒疯,社员们不堪其扰,简直对其深恶痛绝。
沐野成了社员们心里的头号小可怜,越来越多的人劝沐野离开李家,说那种渣爹还不如没有的好。
或许是老天听到了社员们的心声,一个月后,李贵诚喝醉酒走夜路,不小心滚入河里,淹死了。
沐野强忍悲恸,掏钱请邻居帮忙,为李贵诚办了后事。
之后,成为孤儿的沐野被沐老头收养,连姓都改了,初中毕业后就去参了军,靠自己一步步当上了营长,成为无冕兵王。
林夏分析,沐野这样的人,内心是很难打开的,情感也十分淡漠。这和他幼年的经历不无关系。
想要打动他,靠卖惨装可怜根本没用。
所以,林夏才故意让沐野看到她的野心,明晃晃的告诉他:
没错,她就是个有着八百个心眼的小坏蛋!
而且,已经选中他作为自己的猎物。
只要他对自己有了兴趣,那么接下来的攻略,岂不是手到擒来?
林夏乐滋滋的想着。
与此同时,赵家。
何招娣坐在凳子上,手里的蒲扇一刻不停的给赵庆祥扇着风。
“当家的,家里的粮食马上要断顿了,立军的津贴咋还没寄回来?实在不行,找个时间去镇上邮局问问。”
赵庆祥烦躁的背过身,“立军刚归队一个月,说不定出任务去了。咱家还有多少钱?”
“零零碎碎加起来,不到十块,家里两个小的,开学得交学费,还得拿粮票,家里那么多嘴吃饭,咋算也不够用啊?”何招娣瘪嘴,啐了一口,“都怪那个小贼。”
“行了别抱怨了,等明早春花过来,你探探她的口风,看看她能不能先借我们些钱应应急,不行再想其他的办法。”赵庆祥吐出一口烟,慢悠悠的说。
“那死丫头能有多少钱?块儿八毛的还不够塞牙缝呢?”何招娣不以为然。
“那可不一定。”赵庆祥没把话说透,嘴角噙着抹意味不明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