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谨还在沉睡当中,被人大力从床上拖拽醒了过来。
迷糊的神色,只看见两个凶神恶煞的男人站在床前,锋利的刀尖从肩后探出一角。
“起来,少主要见你。”见宋谨眼眶雾蒙蒙一片,不自觉放开了手,“收拾一番,随我去见少主。”
宋谨眉头轻蹙了一下,想到如今自己的体质。只能在两个男人虎视眈眈的视线下,掀开被褥下了床。
下床的刹那,眼前发黑,宋谨摸索着找能扶手的东西,大半天没找到。
握住他的却是一双温热的手,比他的滚烫。
“你一个男子,这身子骨也忒弱了吧?”一言难尽的目光上上下下把他扫了个遍,语带嫌弃,但动作却很轻柔。
宋谨敛眉,没有回话。眩晕感褪去后,他整理了一番穿着,随意把头发顺好。
“好了,走吧。”
正好,他也想见见苗疆的少主,看看这个攻略对象。
两人眉宇间带着憋屈,只觉得对待这种下一秒就要入土的人,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要是一不小心人没了,少主还不得扒了他们俩的皮?拿去养蛊。
青瓦木房,石头砌成的小道,在日光下看起来程亮光滑。
高簇的竹林一片接着一片,绿意盎然,不知名的虫鸟鸣叫,一片闲暇意致的意味。
住房很多,但一路上没见着一个人。眺望远处,幽绿的湖面停着一排排竹筏。
走过密集的竹林,眼前豁然开朗起来。一座高耸入云的银白色宫殿,出现在眼前。
宫殿前方一条石头铺成的宽阔道路,看向宫殿,屋檐挂着铃铛和香包。
一股沉香味,夹裹在风中拂来,进入到鼻息。
宫殿前方路过一群穿着浅绿色长袍,拿着大刀巡逻的人。
他们皆用长巾把头发编织垂落在腰间,宽大的腰带上挂着铜钱,走动间碰撞时发出清脆的响声。
左耳戴着统一银色珠子的耳垂,垂落至肩的位置。
宋谨也才走了一会儿的功夫,面色布满一层红晕,气喘吁吁。
带头的人眉头一直皱着,就没有舒展过。
“你在这儿等着,我去通报一声。”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留下一个看着宋谨,另外一个加快步伐进了宫殿。
一直没看见冬至,宋谨忍不住问身边的人,“冬至呢?”
“冬至是谁?”身边的男人愣了一下,随后恍然大悟,“你说救了你的那个人?”
宋谨站得笔直,歇了一会气息平稳了下来,“对,他说他叫冬至,今日一直没见到他。”
男人冷嗤了一声,“冬至因窝藏外人,被少主拿去养蛊了。”
宋谨面色急剧苍白下来,眼里滚落大颗的眼泪。
宋谨再次鄙视了一下这个泪失禁的体质。
他有些急切地抓住男人手腕,唇瓣哆嗦着说:“我,我想见冬至,这不是他的错。要怪,也应该怪我不该出现在这里。”
既然拥有了这个体质,不具备武力值,他得要换种方法活着。
苗疆这个地方,自古以来充满了神秘又危险的色彩。
苗疆最出名的,就是各色各样的蛊。让人心里充满了好奇,同时也惧怕着他们。
“当然怪你。”一个高壮的男人走至面前,眼里带着一丝怨毒,
宋谨后退一步,脸色惨白。
“少主让我来带你进去。”先前去禀告的那个男人,恰巧出现在宫门口,解救了被恶狼盯上的宋谨。
——
“刚刚那人是谁?”宋谨从男人身上收回目光,询问身旁带路的人。
“冬至的阿哥,牧云。”男人转身立在门口,“里面不是我们能进去的地方,你顺着这条大道往前走就成,见到门口挂着骨笛的地方,就是少主的住处。”
宋谨道谢之后,捏紧自己的手指往内走去。
他低着眉头,残月宫里即使是在白日,一股阴森的氛围笼罩,后背无端的升起凉意。
宫墙不知是什么材质做成的,在日光下闪着银光。
而宫墙笼罩下,栽种着各色各样的鲜花。这种时刻,越是鲜艳,就越是危险。
「这些是什么花?」入秋之后,很多花都在凋零期,本不该在秋季绽放的花却在这里开得正艳。
【饲养蛊虫、制作蛊虫的材料之一,残月宫比较特殊。所以很多不合理的存在,在这里都很正常。】
前方的宫门雕刻着繁琐复杂的花纹,门檐上挂着银色细小的铃铛和香包。秋风一吹,铃铛发出悦耳的响声。
在中间的那座宫门前,白玉金枝向上延伸,一根白骨笛子横挂在门口。
想来这就是那人说的少主的住处,宋谨只是匆匆扫了一眼,就往宫门靠近。
宫门半掩,靠近门口时,板子打在肉体上的顿闷声此起彼伏传入耳里。
宋谨脚步微顿,伸手推开了宫门。红枫院子里,玉色台阶上首坐落着一个浑身懒散的华丽银白色长袍的男人。
他微微弓着腰,一只手支着下巴望着下方的场面,连分表情都没变一下。
听到推门而入的声音,男人微抬眼帘看来。
宋谨不自觉后退一步,脸色紧绷着。恍惚之间,他以为见到了在仙台楼的谢寒秋。
“你认识本宫?”青朔眯起眼睛,压迫感直逼宋谨。
嗓音清凌凌,仿若玉石。
宋谨手指蜷缩在一起,目光看向趴在凳子上被杖刑的冬至,轻轻摇头,“不认识。”
青朔穿着打扮完全不像是苗疆人,但他一双耳朵却戴着耳垂。而放下手的时候,传来一阵清脆悦耳的铃声。
杖刑的两人停止了抽打,拿着棍子笔直地站在一旁。
“本宫听说,你来自歌舟?”青朔往后一靠,靠在躺椅上,双手漫不经心把玩着自己的手指。
宋谨头皮有些发麻,从容回答,“应当是歌舟人。”
青朔意味不明的笑,“你叫宋谨?”
青朔尾音上扬,带着几分戏谑,“都说歌舟人无论男女,从小便擅音律,被称为乐仙之国。”
“宋谨,冬至是受你的牵连才会险些被本宫拿去养蛊。不若这样,你当本宫的贴身近侍,本宫就勉为其难开恩,放了他。”
宋谨偏头看向冬至,这个腼腆又心善的少年,如今趴在凳子上奄奄一息。身后的殷红血色,浸染了双眼。
宋谨垂下眼睑,弯腰作礼,“多谢少主开恩。”
冬至被那两人架着胳膊拖了出去,宋谨目视着他离开,转身一步一步朝青朔上方走去。
身子骨实在是太弱,就这么几台台阶,宋谨走得满头大汗。
青朔从怀里掏了个黑色小瓷瓶出来,他打开盖子,一颗药丸静立。
青朔伸出指尖轻弹了一下,偏头注视宋谨,“吃下它,山月夜从来没有外人能在这里活着。而我想要你活着,那你就得要遵守山月夜的规矩。”
宋谨看不出来是什么,他没带犹豫一下捻起药丸吞下肚。
比起见到疯狂不讲理,一言不合就发疯的谢寒秋。
他更想见正常冷漠残酷的青朔。
只是这攻略任务,怕是要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