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很happy。
因为他刚刚给乾罗挖了一个深坑，很深很深的坑。
看似简单的誓言，没有任何约束力，乾罗若是不履行，也没有任何惩罚。
但实际上，陈凡已经在乾罗头上悬了一把刀。
这把刀就是乾罗自身的武道进境。
黄易武侠世界有一个区别于其他武侠世界的地方，那就是在“精气神”之外，还格外极其重视“心境”。
心与神相依，却又不同于神，就好像精神念力和思维之间的区别。
思维没有力量，但是思维可以主导一切。
子曰，“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这个“从心所欲”，不是说肆无忌惮，而是要遵从自己内心的想法，重点就是后面的“不逾矩”。
这里的武道便是如此。
简而言之，就是必须要做到“心念通达”，才能在武道一途上勇猛激进，若是违背了自己的信念，不仅没有进步，反而可能会武功大退，严重的甚至走火入魔，成为废人。
所以乾罗对天发誓，也是对心发誓。
只要他走浪翻云以天地为师，进而“天人合一”的路子，他就绝对不能违背自己的誓言。
否则的话，下场会很惨很惨。
当然，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
只要他放弃这条“天人合一”的道路，去走另一条完全相反的路子，也就是庞斑的“吞噬天地”，纳天地之气为己身，他就可以不用遵守这条诺言。
天都被我吃了，还管得了我对天发誓？
这种人心中只有自己，也只信自己，是真正的肆无忌惮，毫无约束。
庞斑如此，昔日入十绝宫闭死关的血手厉工也是如此。
可惜，乾罗不是他们。
乾罗没有他们的魔道传承，更没有他们吞吐天地的气魄。
让他为了能多做点坏事，而放弃近在眼前的“通天大道”，转去学艰难十倍、百倍的魔道功夫，可能性直接等于零。
所以这个坑，乾罗跳定了。
而陈凡之所以这么做，除了顺手行善积德之外，更重要的，是想看看这些武道高手的心境变化。
相比那些落在纸面上的武功秘籍，他反而对这个世界特有的武道心境更有兴趣。
人为万物之灵，又何尝不是天地的一部分呢？！
师法天地，也可以从人开始嘛。
……
人开心的时候，走起路来也很快。
所以当他出现在浪翻云家山谷前的时候，才发现封寒竟然还没到。
疏忽了，应该先用精神力看一下的。
只是刚才因为一番痛彻心扉的批判，陈凡担心精神力会不会长针眼，便收了起来。
尽管把超能力都收了，但当他看见站在浪翻云身后替他按摩的乾虹青的时候，还是有些长针眼。
好看倒是好看，就是太浪了，不是自己的菜啊。
就算诸如乾虹青之流再漂亮，在陈凡眼里，甚至还不如寡居的左诗。
咳咳。
这里不是说他看上了左诗，就是个比喻。
浪翻云看着正在发呆的陈凡，心里也有些不解，“你来我这里就是发呆的？还没带酒？”
乾虹青替浪翻云揉着肩膀，满脸好奇地打量这个年轻人。
此人到底是谁？为何浪翻云对他是这个态度？
陈凡回过神来，瞟了一眼乾虹青，“我刚刚劝说了乾罗，他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表示以后要改邪归正，还对天发誓，以后绝不为非作歹、草菅人命，所以这位前帮主夫人不用担心了。”
乾虹青身为乾罗山城的最高等级人物，连姓氏都随乾罗，深悉乾罗山城的各种秘密，今天乾罗将她放弃，就意味着她将陷入死地，因为乾罗绝对不会放任一个知晓自己秘密的人流落在外。
当然，那是以前的乾罗，改邪归正之后的乾罗就不会了，哪怕他要费尽功夫去调整山城的势力部署，也不会轻易违背誓言。
劝说？
发誓？
乾虹青敢对天发誓，她要是相信这个年轻人说的任何一个字，自己就是个大傻子。
然后就看见浪翻云点点头说道，“哦，原来你去见了乾罗。这倒是我疏忽了，他们要离开怒蛟岛，必定会出手杀人，既然你去了，他们也肯定没能杀成吧。”
陈凡笑了笑，“西北区七号瞭望楼，52个帮众，值多少钱？”
浪翻云昂起头，眼底满是笑意，“封你左先锋如何？”
陈凡耸耸肩，“敬谢不敏。”
随后转身走到一旁，“算了，你们先打，打完再聊。”
乾虹青满脸呆滞看着眼前这一幕，脑子都转不过弯来。
难道，这个除了好看一无是处的年轻人真的能打败乾罗？
还说他们两个在演自己？
还有，谁跟谁打？让自己跟浪翻云打吗？
开什么玩笑？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一个声音，“封某只以为浪兄固步自封不思进取，却没想到，死到临头还懂得享受，又找了帮手过来，真是让封某始料未及。”
陈凡有些好奇，“如果我刚才没说话，你能发现我是高手吗？”
这一刻，封寒的心跳都慢了两拍。
谁特么开口就说自己是高手？
好吧，如果不是刚才听到屋子里的对话，他还真发现不了这个感觉上普普通通的少年郎，竟然能逼得乾罗“改邪归正”？
他的惊讶有二，一是为何浪翻云如此笃定，乾罗一定会改邪归正。二是这个年轻人到底用了什么办法，让乾罗改邪归正？
说是有二，其实就是一个，这个年轻人到底是谁？
沉默两秒，封寒开口说道，“浪兄是出门迎客，还是小弟进屋拜谒？”
话虽很客气，他的语气却冷漠之极，似乎比他手里的刀还冷。
陈凡撇撇嘴角，“问话都不回答，真没礼貌。”
封寒缓缓吐纳，控制好自己的心境。
大敌当前，马虎不得！
浪翻云眼底满是笑意，“封兄远道而来，若是不进屋一叙，岂不可惜？”
站在浪翻云身后给他按摩的乾虹青，此时心里猛地一震。
她终于想起江湖中姓“封”的高手有谁了。
能让浪翻云如此重视的，除了同为黑榜十大高手之列的“左手刀”封寒之外，别无他人。
而且封寒与浪翻云之间颇有恩怨，封寒的情妇、黑道中有名的高手龚蓉悦为浪翻云所杀，为此封寒上门决斗，结果是封寒败走，并声称要杀尽浪翻云的女人。
所以刚才浪翻云让自己站在他身后，是为了防止封寒误伤自己？
就在乾虹青思忖的时候，封寒竟然真的不顾屋内有两大高手，昂首阔步走入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