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里。
高二教学楼的天台上，黑压压的有一群人在围着坐在天台围栏上的女孩。
那女孩呆滞得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地驼背坐着，眼睛看着楼下的地面，也没有一点害怕的样子。
画面吵吵嚷嚷的，全是围观群众叽叽喳喳的声音。
顾妧看不清楚庞心怡和围着她的人说了什么。
随着女孩和那几人一段激烈的争吵过去后，她甩开别人伸过来要硬拽她的手。
朝楼下一跃而下。
视频画面一转，跳楼的庞心怡被站在地面的人举起来的海绵垫接住了。
此时，她没动静了。
躺在海绵垫上任人宰割，被人抱走也没有任何反应。
视频结束的最后，有人喝了倒彩。
“好可怕啊！”
“但我不相信她是真的想跳楼！”
“要跳怎么会在这么多人的地方？”
“……”
短短几句话，让人心凉到了骨髓。
“视频保存了吗？”
顾妧问肖娜，这段视频可以成为证据。
“还没有，我现在存。”
肖娜也没问顾妧为什么，拿过自己的手机后，就立马把这段视频下载保存了。
“还有半小时就要放学了，等下我想去庞心怡的医院看看她。”
学校这边已经被控制了起来，那些学生应该也被警告了不能乱说话了。
在学校里，明面上她是查不到什么线索了。
顾妧侧耳听着这死寂的校园里，传来一阵阵心理老师温柔的安抚声，眼神低沉。
肖娜看着她脸色也不怎么好：“我和你一起去吧！”
她也想知道，庞心怡跳楼这件事，和范晴语那些人，到底有什么关系。
大家都是第一次生而为人，怎么能有人这么坏呢？
“好。”
顾妧让人去查了庞心怡所在的医院，准备一放学就走。
现在出去的话，目标太大，也许会被一些人注意到。
和肖娜约定好之后，顾妧就让她先回教室里准备。
在放学的前二十分钟，顾妧去了高二教学楼。
庞心怡是高二（5）班的学生，学的是文科。
聿城外国语中学的高二年级一共有7个文科班，13个理科班。
分班的时候按照分数段随机安排，庞心怡所在的班级，算是中等水平的。
范晴语那些人，大多读的都是理科班，只有一个叫刘琪琪的读的是文科班。
但刘琪琪和庞心怡也不是一个班。
她们到底是怎么找到庞心怡这个霸凌目标的呢？
顾妧站在高二教学楼一楼的器材室走廊上，闭着眼睛沉思。
忽然，她的手被人打了一巴掌。
感觉到掌风的那一刻，她就甩了手要躲。
但最后还是被对方的指尖划到了。
“范晴语？”
睁开眼，面前站着一位身穿绿色长裙的女孩，顾妧的眼神一瞬间变得不善。
看到顾妧眼睛里的提防，范晴语笑了笑。
“不错嘛！”
“现在认识我了，顾妧！”
去好好录你的节目不好吗？
来掺和她的事情干什么呢？
现在逼得她不得不下狠手解决问题，真是让人难以接受呢！
“你来找我，就是为了打我一巴掌？”
顾妧被她那玩世不恭的态度气笑了，反手捏住了她的手腕。
手指的力度毫不留情，只一下，范晴语就感觉到了敦实的疼。
“打你？”
“你有证据吗？”
“你看见我打你了？”
“走廊上的摄像头都没看见诶！”
范晴语像是对顾妧的话感到好笑，奋力抽回自己的手腕后，讥笑地讽刺了她几句。
搞小动作这种事，她可比顾妧拿奖还要顺手。
她刚才打她的那一巴掌，也是借位的。
就算是摄像头监控拍到的视频，都无法断定她是恶意动手的。
顶多是她“不小心”碰到了顾妧。
她有什么证据能证明她打她了呢？
“你也就只会这些下三滥的把戏了。”
顾妧闻言，冷声笑道，“你欺负庞心怡可以没有证据，我也可以欺负你没有证据。”
“只不过，我不屑做这些事。”
甩开范晴语的手，顾妧厌恶地看着她，按兵不动。
“是啊！”
“你多清高啊！”
范晴语看着顾妧，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眼神却有点诡异。
“你可是大名鼎鼎的顾妧，华青大学保送生，顾家三小姐呢！”
“那么不食人间烟火的话，你干嘛要管庞心怡的事？”
一个岌岌无名的女生罢了，她顾妧和她素未相识，现在是当起菩萨来了？
范晴语的表情无比冷静，像是有恃无恐，又像是毫不在意。
“如果只是一件小事，那我确实不应该管。”
“可偏偏谁让你做的，全是些恶心人的事。”
“你家人管不好你，那就让我这个学姐教教你，怎么做学生！”
顾妧上前一步，拉住了她的手，拽着她往卫生间的转角那走去。
转角那的海绵垫已经被收好了，说不定今天早上还用来救了庞心怡一命。
想到庞心怡无助绝望到跳楼的事情，顾妧心底的火气就压不住。
更何况，这个范晴语还是范家的人！
“你要干什么！”
范晴语发现顾妧要来真的了，一时间挣不脱她拽住她的手，眼神终于变了。
顾妧这个疯子！
她该不会要教训她给庞心怡出气吧？
她真是疯了！
“现在知道怕了？”
顾妧把她摁到卫生间门边的墙上，冷笑道。
“你那天打庞心怡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怕？”
“难不成我们的三好学生范晴语，是个欺软怕硬的软脚虾？”
“呵！”
看着面前的女生在自己的视线下，变得越来越惶恐，顾妧觉得讽刺。
“你！”
范晴语被顾妧怼的说不出话来，一双眼睛瞪着她，满心不甘。
若不是她今天是只身前来，她又怎么会怕顾妧！
还被她这样折辱！
“庞心怡跳楼的事情，和你有关吧？”
顾妧松开摁住她的手，伸手进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按下手机的快捷键录音。
“什么好的坏的，都往我身上赖？”
“顾妧，你没事吧？”
感觉到顾妧没有要打她的意思后，范晴语就没了多少恐慌。
之前顾妧追傅司禹的时候，教训暗恋傅司禹的女生时，手段也没多收敛。
她人是狠，却也蠢。
对于顾妧所问的事情，范晴语当然不会承认。
她搞霸凌这么久，都没被人抓住把柄，自然是有理由的。
“我赖你？”
顾妧听到这句话，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
“上次把庞心怡摁在地上打的人，是你吧？”
“你以为别人没有证据，你就能藏一辈子吗？”
“范晴语，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她真要搞她，就不会等庞心怡送证据来了。
就范晴语这样的，她有的是办法对付。
只是庞心怡因为被霸凌留下的心理阴影，要是不清除，怕是后半辈子都硬气不起来了。
她让庞心怡自己保留霸凌证据，也是这个原因。
不否认范晴语的心眼确实多。
但那又怎么样？
她最喜欢的就是欺负别人得到的那种快感，不过是为了那种凌驾于别人之上的优越与高傲。
当她自己沦为被霸凌的对象时呢？
她成了自己最看不起的那种弱者时呢？
她会崩溃吗？
“你以为你胡说八道，我就会怕你吗？”
范晴语被顾妧的话激到了，一双眼睛里隐隐燃起了怒火。
但她一贯会装，即使是这样，嘴上也没有丝毫不利于自己的言论。
“我胡说八道？”
顾妧捏住她的脸，把人重新摁在墙上。
四目相对，她的眼神锐利又带着征服一切的锋芒。
范晴语被她的眼神吓到，一时间噤了声。
“你跟庞心怡的事情，我查的一清二楚。”
“原本还以为你是个聪明的，会避其锋芒。”
“没想到你连躲风头都不会躲！”
“你说要是你父亲知道你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他会怎么对你呢？”
“如果庞心怡真的死了，你还藏得住吗？”
大好年华不去享受，搞什么校园霸凌！
范晴语的脑子，也没正到哪里去！
顾妧盯着她的脸，语气很平静。
但听在范晴语的耳中，却如同恶魔低语。
想到自己那个不苟言笑的父亲，还要规矩大于天的母亲，范晴语打了一个冷颤。
“你就不怕报应吗？”
“范晴语！”
顾妧又补充了一句，加大了自己手上的力道。
这高傲的女生，眼里的惶恐满满覆盖理智。
她的脸被顾妧捏到变形，却生不出力气去推她。
“啊啊啊！”
忽然，她尖叫一声。
还没发泄完自己的情绪，就被顾妧捂住了嘴。
“你喊什么？”
“你怕了？”
“你怕天道轮回，还是怕噩梦缠身啊！”
不给她丝毫正常思考的机会，顾妧继续质问她。
初春时节，朗朗白日，却让范晴语感觉不到一丝温度。
她浑身发冷，终于感觉到顾妧的可怕。
“你放开我！”
“我要告你恐吓！”
这个疯子！
她真的有病！
顾妧没听她的，继续拉近两人的距离。
她手捏着她的脸，另一只手摁住她的肩膀。
范晴语想要挣扎，使不上力气。
她那做了美甲的双手搭在顾妧身上，像是在练双人舞的手位一样。
任别人怎么看，都看不清楚是顾妧在摁她。
“我怎么恐吓你了？”
“你有证据吗？”
“你就想告我？”
“太好笑了，范晴语！”
顾妧松弛得笑了笑，像是真的被逗笑了一样。
范晴语看到她的表情，气急败坏地伸手打她。
“庞心怡的事情，你确实动了手脚是吧？”
顾妧再问她一遍，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现在离放学没几分钟了，她不抓住这个拷问的机会，就没时间了。
“你放她妈的狗屁！”
范晴语死不承认，瞪着顾妧，连脏话都被逼出来了。
“我看你现在不是很清醒啊！”
“要不我带你去洗洗脸，清醒一下？”
顾妧看着她反抗，一点也不担心她能挣脱她的手。
对上范晴语凶狠的眼神，顾妧笑着拽她进了卫生间。
洗手池上，镜子映出两个人的身影。
顾妧表情云淡风轻，眼神却瘆人。
范晴语一身狼狈，衣服乱了，漂亮的发型也不复当初。
她一脸狰狞，对上顾妧镜子里的眼神，又开始发冷。
这个疯子想干什么！
她妈的管闲事管到这个程度！
她绝对是有病！
“怎么了？”
“范晴语同学？”
顾妧把她的两只手绞在一起，抵在洗手池前。
在范晴语愣神的那几秒，她打开了洗手池的水龙头，放满了一池子的水。
“你要干什么？”
“你放开我！”
看到一水池的水，范晴语终于明白了。
但她却挣脱不了顾妧的掣肘。
听着耳边尖锐的叫声，顾妧皱了皱眉。
“我没想干什么啊！”
“我看你脑子不太清醒，想帮你洗洗脸！”
“哗啦！”
把范晴语摁到水池里，几秒后再拉起来。
顾妧看着她满脸水珠的样子，笑着问道：“怎么样？清醒了吗？”
“之前你也这样玩过好多次吧？”
被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感觉怎么样？
这水池边上明显的划痕，可都是人为的。
顾妧勾着嘴角，眼神却冰冷。
她不敢想象，范晴语这些人到期欺负过多少学生。
从白萍的事情，到庞心怡的事情，她们这伙人欺负人的手段，可是层出不穷。
人哪里来那么多的恶意呢？
不过是范晴语这样的天生坏种，从根里就是烂的人，混进了好人堆里罢了。
“哗啦！”
不等范晴语回答，顾妧冷着脸，又把人摁进了洗手池的水池里。
只把人送进局子管教，太便宜她们了！
这样的坏种，也该感受感受被人欺负是什么感觉！
“噗……咳咳！”
十几秒后，顾妧把她拉了起来。
这时，她浑身无力，完全没了挣脱顾妧动作的能力。
被冷水覆盖住眼睛，口鼻的感觉，太窒息了！
她脸上一冷，嘴巴和鼻子就呼吸不过来。
窒息的死亡凝视，让她慌乱地挣扎，呛了水。
喉咙里火辣辣的疼，她看着顾妧，眼神颤抖着，在害怕。
“范晴语，庞心怡是被你和席宁安那几个欺负过，对吧？”
顾妧冷眼看着她，手上拿捏她的力道依然很大。
即使她没了挣脱的能力，她依然不肯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