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院子里的烟花，一直放到晚上十二点才结束。
在十二点新年钟声敲响的时候，顾妧终于玩累了。
“十二点了。”
顾席望看了看时间，觉得差不多该让小孩们睡觉了。
于是，他让裴管家把他准备好的红包拿出来。
“新年快乐！”
“这是你们的压岁钱！”
一共四个红包，每个人都有。
顾席望亲自把红包放到每个人的手里，并准备嘱咐他们上楼睡觉。
“新年快乐！”
“谢谢大哥！”
顾妧笑着收下了红包，扭头看向顾临嘉。
顾席望也给他准备了红包，他收了吗？
红包发到顾临嘉那时，顾席望没有直接把红包交给他。
反而回头看了看顾妧和顾恣尘还有顾颜书三个，然后说了两句：
“现在已经过了十二点了，你们上楼睡觉。”
“今晚我和临嘉守夜。”
顺便，好好聊一聊。
这些年顾席望都是自己一个人守夜的，顾家有长者在除夕夜守夜的习惯。
其他人待到十二点，便可以去休息了。
不用陪着熬到天亮。
“……好。”
顾妧抬手掩着嘴打了个哈欠，脑子已经有点迷糊了。
旁边的顾小五也迷蒙着眼睛，快睡着了。
现在不是他日常睡觉的时间，看顾妧还在，他已经硬撑着有一会儿了。
裴管家给年纪最小的顾小五拿了个小毯子，披在他肩上，怕他着凉。
午夜的风还是有点冷，不比春天的风温柔。
上楼前，顾妧四处看了看。
别墅区里还有人在放烟花，烟花升空的声音传到顾家的时候不是很大声。
抬头看向右边时，顾妧发现君承越家的灯都亮着，但是今晚没放过烟花。
她忽然想起来，好像他家里都没有什么人在。
好冷清。
之前她去过他家几次，除了管家和几个佣人之外，就只有他一个人在。
像这样一家团聚的日子，他会觉得孤独吗？
想着这个问题，顾妧上楼了。
最后，顾家客厅里只留下了顾席望和顾临嘉两个人。
裴管家和其他人都去休息了。
“坐吧，我们聊聊。”
拿起杯子给顾临嘉倒了一杯茶后，顾席望招呼他在沙发上坐下。
电视机里在回放着春晚的节目，声音调小了，只当个背景音。
顾临嘉认真地看了顾席望一眼，心里对这个大哥有了点新的认知。
他把顾家这几个小孩都照顾的很好，看着是个很可靠的家长了。
听说那三个小的，都是他去接回来的。
不知道他当时，是什么样的心情？
“你为什么要把顾恣尘和顾颜书接回来？”
想着，顾临嘉不由自主的问出了这句话。
当年那些事情，难道他都释怀了吗？
“小孩是无辜的，大人犯的错，为什么要他们来承担？”
顾席望知道他在介意什么，于是开口解释了一句。
当年顾恣尘的母亲给顾家带来的伤害，他没忘。
可她已经死了。
人一死，便一切都没处去说理了。
顾恣尘跟着她浑浑噩噩的活着，差不多也就只剩一口气了。
那时候，把他一人丢在外面，无异于送他去死。
“可他们两个都是私生子！”
“没有他们的存在，当年的事情也许就不会演变成这样的结果。”
顾临嘉已经尽力在稳住自己的情绪，让自己冷静下来。
但只要一想到当初的事情，他的脑子就发胀。
“临嘉，你要知道不是他们自己想当私生子的。”
“犯下错误的人已经死了，你恨这两个小孩，没有意义。”
顾席望对当年的事情不置可否，但他养了顾恣尘和顾颜书几年，他知道他们本质上并不是坏的。
“人死事消，难道你轻飘飘就原谅了那些过去吗？”
对于自己大哥的说法，顾临嘉还是不认同。
小孩无辜，难道他们顾家就不无辜吗？
“说到底，这是爸和妈还有那个女人之间的事情。”
“我们没有原谅与不原谅的权力。”
“临嘉，我知道你气愤，你恨，但是造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原因，和小孩并没有关系。”
“顾恣尘的母亲已经死了，顾颜书的母亲那一家也进了监狱。”
“过去的事情已经有了了结，时间已经把我们往前拨了，难道我们要一直沉溺在过去的伤痛之中吗？”
“如果妈还活着的话，她也不会希望你一直活在仇恨中的。”
顾席望苦口婆心的说了许多话，扭头看向弟弟那固执的眼神时，忍不住叹了口气。
从小他就没办法左右他的想法，这个弟弟比他要偏执的多。
“我确实恨，那十几年吃过的苦让我没办法不恨。”
“我曾经一度以为，我会死在外面。”
如果不是靠着报仇的意念，他根本活不到现在。
顾临嘉咬着牙走过的那些昏暗的日子，那种痛苦的感觉已经深深地刻在他的骨子里了。
“都怪我，这么多年来都没有查清楚真相。”
“若是知道你的处境，我当时无论如何都会去找你的。”
“临嘉，你知道我是怎样的人。”
“我希望你能好好地生活，无论在不在顾家。”
“别去恨无辜的人，别怨怼这个世界，我们要找到幕后的真凶报仇，再重新迎接新的生活。”
“顾妧很喜欢你，你要当一个好哥哥。”
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让自己沉溺于过往之中，走不出来。
顾席望看着他，眼里带着一点期许。
他的心足够宽容，也足够清醒。
只有冷静和理智，才能让他少做出错误的决定。
对于顾临嘉这个只比他小两岁的弟弟，他是没办法像管顾妧那样管他的。
他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决定，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开导他。
顾临嘉听了顾席望的话后，怔怔地看了他许久。
顾席望的生活一直在他的掌控之中，他没有陷入过他那样的绝望。
他怎么会懂呢？
他是活的足够清醒，看的足够透彻，可也太冷漠了一点。
不过，他有一句话说得对。
顾妧那么喜欢他这个二哥，他不能让她失望。
他得承担起做哥哥的责任，当一个好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