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壮一夜没开门,林美霞就在门外骂了一夜。
直到第二天天亮,王大壮起来后打开门。
几乎就在那一瞬间,林美霞冲上去,对着王大壮脸上就开始挠。
王大壮反应不及时,脸上被挠了两道血痕,火辣辣的疼着。
他‘嘶’了一口,看向罪魁祸首林美霞,此时的林美霞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头发乱糟糟的,如同疯婆子一样。
“你……有病啊,大早上的挠我干啥?”王大壮壮着胆子质问。
林美霞气的破口大骂,“好你个王大壮,昨儿夜里,我喊破了嗓子,你都不开门,你是耳聋了,还是死在床上了?有胆子在家里装睡,没胆子来开门是吧!”
这几声怒骂,让王大壮渐渐地心冷了。
于是在林美霞又一次冲上来要挥舞巴掌的时候,王大壮精准的握住了林美霞的手腕,然后用力一甩。
林美霞被甩的趔趄了一下,差点摔倒。
她死死瞪着王大壮,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
“林美霞,你闹够了吗?这里可不是你撒泼的地方。你自己一走就是好些天,什么时候回来,去干什么了,都没托人带个信。
我凭什么时时刻刻在家里等着你回来?你可别忘了,这个家姓王,不姓林,你照顾你那个废物弟弟我不管,但你别想拉着我们全家一起下水。”
“你、你说我弟弟是废物?王大壮,你个不要脸的,我打死你。”
林美霞冲上来,又要殴打王大壮,但又被王大壮给推了出去。
这回,人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在诧异和震惊过后,林美霞指着王大壮,“王大壮,你敢打我,你居然敢打我。我给你们老王家生了三个儿子,这些年我给你们老王家当牛做马,你居然这么对我。”
王大壮涨红了脸。
张了张嘴,想要辩解,但到底还是没有林美霞会说。
林美霞见他不说话,更来劲儿了,又是用双手拍打地面,又是哭嚎。
昨儿夜里大家都睡下了,没人看热闹。
但是这会儿不一样,大家早起,正瞅没东西提神醒脑呢,这不八卦就来了,一个个都不急着排队打水,都来看热闹。
林美霞见大伙儿都来了,就开始演戏。
说什么王大壮不是男人,殴打女人。
说什么她嫁到老王家,吃了十几年苦。
越说越起劲儿,仿佛自己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大伙儿看王大壮的眼神都有些不善,还有些女同志看向王大壮的目光,更是充满了鄙夷。
更有甚者,说让林美霞去找妇联的,让他们来教育王大壮。
王大壮红着脸解释,“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
“什么不是,王大壮,你有胆做,没胆承认是吧?大家伙儿快来看看啊,我这都成啥样了?”
林美霞指着自己的鸡窝头,指着自己布满红血丝的眼睛,“这都是我男人打的。他不是人,他不是人啊……”
见状,有人附和,“我昨儿夜里,就听见老王媳妇在叫唤,可别昨儿夜里就被打了,这打了一夜?”
王大壮:“我没有,昨天晚上我……我们都睡着了。”
“王大壮,你放屁,你昨儿打我的时候,可精神了。大伙儿快来看啊,男人打媳妇儿啦……”
林美霞这通喊叫,屋内的黄三花老两口实在是憋不住了。
黄三花从屋里颤巍巍的走了出来。
眼泪突然吧嗒吧嗒的往下掉,“阿霞,你别说了,你和大壮结婚这么多年,大壮啥时候打过你。你心里有气,娘知道,你要是生气,你打我吧,你打我……”
黄三花抓着林美霞的手,让她打自己,被林美霞一把挥开。
“他是你儿子,你当然护着他。死老太婆,昨儿夜里,你儿子打我的时候,你在哪儿?躲在家里看我笑话是吧?你们一家子没一个好的,儿子欺负媳妇,老公公和老婆磋磨媳妇。我在你们老王家,都过的不如一条狗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不活了,呜呜呜……”
林美霞说完这番话之后,看热闹的纷纷指责起了王大壮一家三口。
循声而来的三个娃也哇哇哭。
王大壮一双眼睛都红了,他赶紧上前安抚三个孩子。
他心里有孩子,只是越是这样不说,别人越是误会,以为他这是没理,拿孩子挡枪。
眼看着林美霞以绝对的优势拿下这次胜利的时候,一阵不合时宜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不是我老娘让我来感谢我妹妹嘛,都出了嫁了,还不忘自己亲弟弟。我弟弟也不知道得罪了啥人,被人打的骨折了,我妹妹连家里男人和仨娃都没有管,就去照顾我弟弟好些天呢,工作都不要了。昨天半夜,我弟弟出院,我老娘才让她回来,她还不肯呢,说要照顾到弟弟能下地走路。”
“啊?你说我妹妹人好不好?当然好啊,她要不好,能每个月给我老娘十块钱,十斤粮食?搁别人,别人能给?”
“什么?你说我妹妹嫁了人?该顾着婆家和自家孩子?我也知道她嫁了人,可她是我亲妹妹,对我们家好咋啦?你家闺女嫁了人,就和娘家断绝关系了?”
“啥?十斤粮食太多?多吗?我咋觉得不多,她不是还有十四斤粮食,不够吃咋啦?可以吃家里人的呗,男人的,公婆的,还有三个娃儿的!”
男人说话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大。
那熟悉的声音,让王大壮颤栗了身子。
循声看过去,就见林忠良正和大杂院里,唯一一个九十岁的赵阿婆说话。
其实就是林忠良说,那赵阿婆说的话,还真没人能听懂。
赵阿婆是南方人,跟着儿子和儿媳逃难来的,就只会说南方方言,一开口就叽里咕噜的,整个大院就自己儿子和儿媳听得懂她说的话。
加上她还有些耳背,逃难时候,被枪炮声震的。
林忠良一番话,说的跟真的和赵阿婆在交流似的。
偏偏赵阿婆又耳背,他就算再大声,似乎也是在合情合理的范围。
只是大伙儿听完林忠良一番话,脸色纷纷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