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在食堂干活儿?”秦梦一脸吃惊。
林卿清从她用一个‘也’字,就明白秦梦也在矿区食堂干临时工。
可这怎么可能?
秦梦应该是高中生吧?
之前棉纺厂那个工作,属于坐办公的文职,就算是大国营厂,这种轻松的文职拢共也没有多少个,所以对学历这块儿的要求比较高。
必须文化程度是高中,也就是说进了高中,甭管是在读,还是毕业什么的。
林卿清自个儿是去碰运气的,哪怕她考上了,那工作最后还是得卖给别人。
但秦梦不一样,她和那个周冉冉是同学,周冉冉能进棉纺织做文职,说明她学历没问题。
那秦梦应该也没有问题。
一个高中生,做临时工不稀奇,稀奇的是去矿区食堂干那种又累,还费时间的活儿。
林卿清凭借敏锐的直觉,嗅出里头有问题。
于是林卿清装作不经意的问,“秦梦,你在矿区做什么的?”
秦梦:“跟你一样。”
林卿清故作惊讶,“不可能吧?你是高中生啊,怎么会去食堂?是不是你家里人帮你做好了安排,食堂只是跳板?”
秦梦听完林卿清一番话,有一瞬间的迟疑,她在想,她妈是不是做了这样的打算,可马上她就否认了。
那个女人,不会那么好心。
“没你说的这回事。”秦梦没好气的说。
“说不定的!也许,你父母早做好了打算,只是没告诉你。我觉得肯定是这样,总之我先恭喜你了!”
林卿清很会说话,秦梦听着态度也软了下来。
见她默认了,林卿清马上又提起了自己,“我学历不行,就只是一个初中生,父母又都没什么本事……不过这矿区食堂的工作,我感觉挺合适我的,以后我一定会努力干活儿,哪怕是临时工,也绝对不松懈。”
林卿清表现出对矿区食堂这份工作的满足和开心,这一切落在秦梦眼中,她对眼前的人,又少了些戒心。
一个没有野心的人,才能成为她的朋友。
因为秦梦的缘故,林卿清没有和门卫说上‘悄悄话’。
但两个人离开的时候,林卿清还是偷偷转身,冲门卫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
比起没礼貌,没教养的秦梦,林卿清的这一行为,自然会让人舒服很多。
两个人问了一路,才问到食堂。
找到食堂负责人,林卿清和秦梦拿出户口本,做了自我介绍。
很快,一个胖乎乎的男人被食堂负责人叫来,然后领走了林卿清和秦梦。
胖乎乎的男人姓关,除了食堂负责人,他是食堂里头最大的,平时打菜就有他。
林卿清嘴甜,一口一个关师傅,还问她们要干什么活儿。
倒是秦梦,可能是之前林卿清提到的,她父母另有安排,所以秦梦看关师傅也不怎么顺眼。
就觉得是个死胖子。
自己以后调岗了,一准比这个死胖子神气。
关师傅将二人带到后厨,指着两大盆土豆,“你们俩赶在大厨炒菜前,把土豆洗好,再把土豆给去皮,切成块儿。”
矿区人多啊,两盆子土豆,堆成山似的,秦梦一看到就想骂人。
还是被林卿清给拉住了。
“梦梦,咱们先洗吧,有啥事,等待会儿休息的时候再说。”
林卿清又不傻,这么两大盆土豆,秦梦如果不干,苦的就是自己。
而且她还没弄清楚,秦梦来这儿干嘛来了。
到底是将这里做跳板,还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两个人一上午都在倒腾那些土豆,完事儿到大厨来炒菜,又将二人赶走。
“滚滚滚,都杵着干啥?没看到我这要炒土豆呢?”
秦梦累了一上午,腰都快断了,这又被人赶,她哪里肯干啊。
当即就要和那个厨子吵架。
这回林卿清倒是没拦着。
活儿都干完了,她还拦着,有病啊?
“你根本不把我们当人看,我们洗一上午土豆,还负责削皮,好不容易干完活儿了,你还把我们随意推开,都像你这样,这食堂后厨岂不是成了压榨窝,专门欺压老百姓?”
道德绑架那套,秦梦是会的。
可她也不想想这是什么地方。
“你个死丫头,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你以为你是千金小姐?你是来这里干嘛的?干活儿的!能干干,不能干滚!”厨子双手叉腰中气十足的大喊。
秦梦也回敬,“我凭什么不能说话?这又不是你一个人的食堂!再说了,又不是你招我进来的,你让我滚,我就滚?”
秦梦跟炮仗似的,一点就燃。
林卿清乐得在旁边看好戏。
被骂的厨子袖子一挽,作势就要打秦梦。
就在这时候,又走过来一个穿着白衣服的厨子,“老钟哥,这是咋啦?铁锅都烧上了,你这咋还在吵架呢?”
“你还说呢,这也不知道是谁介绍过来的死丫头,我说一句,她顶几句。照我说,告诉老关,将这臭丫头赶走算了。省的留个人还给咱气受!”钟师傅抱怨了起来。
“别别别,老钟哥你是个多大气的人,你干啥和一个小丫头片子计较?照我说,当她是个屁,放了!”
“你说谁是屁呢?会不会说话?”秦梦气呼呼的大吼大叫。
然而,在她说完这句话之后,男人转身看了一眼秦梦,那眼神寒如冷霜,是秦梦曾经见过无数次的目光。
只一眼,秦梦就跟被什么击中了一样,瞬间呆愣在原地,人也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似的。
一切发生的太快,林卿清一时间也有些诧异,怎么之前还跟疯狗一样的秦梦,突然安静下来了。
秦梦不止安静下来了,还主动给钟师傅道了歉。
“对、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没礼貌。”
老钟一脸诧异的看了一眼这个变脸一样的小姑娘。
还是男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老钟哥,我就说小姑娘嘛,年轻,也很好管教,根本不值得你生气。”
“哈哈哈,老谢你说的是!走,咱们炒菜去。”
两个男人走远了,秦梦仍旧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