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沈星言双手抵在季江野的肩膀上，刚刚还在气呼呼的情绪一下就被冲跑了，有些惊慌失措地说道：“季江野！这里是学校！”
季江野松开牙关，在咬痕上亲了一口后便坐了起来。
他笑着看沈星言挣扎着坐起，双手抓着帽子的领口靠到车门上贴得紧紧的。
沈星言见他还在笑，难抑脸上的热意，双眼狠狠瞪他。
“笑什么。”
“如果不是学校就可以吗？”
沈星言一下被他反问得卡了壳，在司机上车后才反应了过来，拿起身旁的抱枕就扔了过去。
“谁跟你说的不是学校就可以！”
季江野将抱枕接在手里，眼睛微微弯着，眼神很亮又带着光，少年意气。
两人坐在后排嬉笑打闹着，没过一会安静下来后沈星言因为昨晚闹得太晚，整个人都困得不行。
季江野抬起手来将他的身体往下一拉，让他躺在自己的腿上，指尖将散在脸上的头发拨开，柔声说道：“睡吧，还要一会才能到。”
“到了我再叫你。”
在季江野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下，沈星言还是闭上了眼睛。
墓园在晋城的郊外一片独立的区域，与城区有将近一个小时的行驶时间。除了墓碑外周边便是树林。但这里却不显得悲凉，阳光照耀在每一座墓碑上，万里无云的天空与空寂的墓园形成一种独有的氛围。
司机没有往墓碑的集中方向停车，而是往更深处更偏僻的地方走去。
季江野单手撑在车门上，眼睛看着窗外变换的景色，双眼中的情绪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没过一会司机便将车稳稳当当停在了一个独立的小墓园面前后，视线看向后视镜。
“少......”
“嘘。”季江野举起手来示意。
司机心领神会，坐在车里没有动弹。
沈星言睡得很沉，在到达墓园后又睡了半小时才逐渐转醒。
季江野发现他眼皮微微颤动后，便笑着抬起手来轻轻捏了捏他的脸蛋，轻唤道：“到了，小懒猫。”
“该起床了。”
沈星言睁开眼来，意识还有些迷迷糊糊的。
“什么到了？”
“当然是到了漂亮媳妇该见婆婆的时候了。”
刚醒过来的沈星言处理这句话的信息量处理半天，在处理完成的时候猛地睁大了眼睛抬起身体。
“什么时候到的！！”
他满眼慌乱地看向车窗外，没有感觉到车还在启动的震感，一看就是早就到了在这里等他睡醒。
沈星言抿了抿嘴，转过身去扯着季江野的衣服。
“你为什么不早点叫我啊啊啊！”
季江野抓住他的双手，紧紧握在自己的手里，“因为我不舍得叫。”
看着他那好像十分理所应当的眼神，沈星言一下就泄了气，微微噘着嘴。
“这好歹是第一次见面。”
“没事的。”季江野见他这个反应不由得被逗笑。
“不管怎么样，要对自己有点信心，我母亲她肯定也会喜欢你的，跟我一样。”
“毕竟你这么讨人喜欢。”
沈星言耳尖微红，小声哼唧，“夸我又没有糖吃。”
“快下车下车。”
季江野牵着他的手，往小墓园里走去。
小墓园里只有一块墓碑，旁边熙熙攘攘长了好些花，即使是在万物即将凋零的秋季，也显得十分壮观。
“她很喜欢种一些花花草草，从我大概十岁开始就陆陆续续在里面栽了许多。”季江野一边说着，手却捏得更紧了。
两人缓缓走到墓碑面前，莹白色的墓碑看起来很干净，上面还有被雕刻上去的字迹。
叶萱。
只此一名，多余的便没有了。
“妈妈是独生女，家里已经没有什么亲人了。”季江野站在了墓前，看不出什么情绪。
沈星言跟在他的身旁不说话，目光从墓碑移到了他的背影上。
“在妈妈去世的同一年，外公外婆也因病去世。”季江野表情没有多大变化，但沈星言却听出了里面难以压抑的悲伤。
“我对她的印象说实话已经很模糊了，只记得她很爱笑，从不骂我，每天都会抱抱我。”
“然后再摸摸我的头告诉我，我今天做的很棒。”
沈星言内心轻颤，抿了抿嘴将目光挪开，看向墓碑上的名字，手却反过来握紧了他。
“这辈子她遇到了季晨那个人渣。”季江野目光微沉，“在她刚大学毕业的时候他们就结了婚。”
“因为怀了我。”
“如果没有我，他们也许只是会变成闹得有点难看的分手，而不是......”
沈星言听着他那些也许是一直以来都埋在心里，不断责怪自己的话。
他皱起眉来，扯了一下季江野的手，声音却比任何一次都要温柔又铿锵有力。
“没有那个如果。”
“季江野，你听我说。”
他一步步走到季江野的面前，松开了紧紧握在一起的手，双手拍在季江野的脸上，强制让他的目光转了过来。
“你的出生并不是谁能够控制的，既然妈妈她选择生下了你，也是选择了你。”
“不要责怪自己的出生，季江野。”沈星言靠到他的身上，双手抱住了他。
季江野刚刚还有些空落落的心一下就被沈星言填满了。
“逝去的人已经不在，我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不要抓着过去不放，妈妈她肯定从没怪过你。”
季江野的喉咙微干，脑海里突然有一道声音响了起来。
“妈妈好爱你呀阿野。”
“以后就跟着妈妈生活好不好？”
“不管怎么样，妈妈一定会让我们阿野健康长大的。”
“你就是妈妈的宝藏。”
只是那时的他听不懂这些话，只是抱着母亲的大腿转悠，又笨拙地拿花取悦她。
脑海中的记忆停留在一位长发女人温柔笑着将他抱起的画面，季江野双手微微颤抖着抬起抱紧了沈星言。
“你也是我的宝藏。”他靠在沈星言的耳边轻声说道。
下一秒沈星言便能感觉到自己的脖颈处有几滴带着温度的泪珠掉在那里。
两人在墓前抱了很久，直到沈星言都有些不好意思地想要松手，季江野却如胶似漆地还是抱着他不肯放。
“季江野，你妈妈还在看呢！”
季江野闷着声音，“你刚刚不是还改口也叫了妈妈吗？”
“我那是——”沈星言下意识地想要解释，然而张着口半天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放心。”季江野蹭了蹭沈星言的脑袋，“我妈妈看到这个场面肯定只会很开心。”
沈星言只好又安安静静地让他抱了一会。
季江野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之后，便松开了手，故意带着调笑的语气调节气氛。
“漂亮媳妇见到婆婆了吧。”
“你才媳妇！”沈星言立即反驳。
“嗯——”季江野意味深长地说道。
“是吗？”
“滚蛋，别来找骂。”
两人彻底从刚刚沉闷的气氛中走了出来，秋风吹过，吹得花朵沙沙作响。
“唔，这里好像没有茉莉花。”沈星言的视线在周围转了转。
“下次我们过来的时候带点种子吧。”
“好。”季江野一口答应。
两人朝着墓碑又说了几句话，便打算往墓园外走去。
走到一半，沈星言脚步一滞，手拍了拍自己的口袋，“哎呀，我手机好像不小心掉在那边了。”
季江野刚想说手机下车的时候就没见他拿下来过，却被沈星言先一步撒开手。
“我去里面找找，你在这里等我！”
再一次走到墓前，沈星言朝着墓碑拜了拜，笑得很甜，用着一种只有他自己能够听到的声音。
“谢谢您愿意生下季江野。”
说完这句话后他便在周边假模假样地找了找，又小跑到季江野的身边，假装没找到有些懊恼的样子。
“不知道放在哪里了，可能在车里吧。”
“我们走吧。”沈星言抓起季江野手往车的方向跑去。
季江野猜到他应该是跟妈妈说了什么，但不拆穿，就这样笑着被他拉到车上。
沈星言看着车上的手机，十分不自然地说道：“啊，找到了。”
“原来在车上啊，我还以为掉了呢。”
季江野坐到旁边的座位上，也迎合着他演戏。
“找到了就好。”
“下次不是把自己丢了就行。”
“我哪里还会把自己丢了，又不是傻子。”沈星言白了他一眼。
“好。”季江野闷声笑了笑，“我们星星最聪明了。”
沈星言听着这好像是在夸自己，又让自己觉得浑身不舒服的话，眉头紧紧皱到了一起。
紧接着还没等他说话，季江野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他接起后，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严肃起来，沈星言也被这种气氛弄得有些紧张。
“好。”季江野落下最后一个字后，他便迫不及待地凑了上去。
“怎么了？”
“我要出个差，三小时后的飞机。”季江野的情绪看起来十分不爽跟不悦。
这也是沈星言第一次看到他这种表情。
“为什么？”
“把证人都带出来之后季晨得到风声跑了，但是季芷林怀了孕，我要亲自过去逮他。”
从名字上来看，沈星言大概猜到那个季晨应该就是季江野的人渣父亲。
他抿了抿嘴，“你会安全吧？”
季江野看向沈星言满是担忧的双眼，在他额头上轻轻烙下一吻。
“没事，等我很快就回来。”
回去的路上，季江野一直在跟人打电话，沈星言想要帮他，但是也知道自己没有什么办法。
回到小出租屋后，沈星言拉着季江野站在门口抱了很久。
“你要快点回来。”沈星言声音闷闷的。
“好。”季江野难得见到这么粘人的沈星言，抱着他深深嗅了一口。
“我会天天给你发消息的。”
“嗯。”
“星星要记得回我消息。”
“嗯。”
“不要搭理那些想要勾搭你的人。”
“嗯。”
“嗯？”沈星言愣愣地从他怀里起来，满脸奇怪地看他，“哪来想勾搭我的人？”
季江野却不说话了，而是低下头来在他唇上印下一吻，撬开他的牙关，两人互相纠缠，直到沈星言感觉到自己快要窒息了也不想要推开。
只是离别的时候还是到了，季江野将头抵在沈星言的额头上。
“等我。”
沈星言被亲得晕乎乎地点了点头。
在季江野下了楼后，沈星言站在门口站了很久，半晌才走进了房子里。
他拍了拍自己烫的不行的脸，深吸一口气趴在了床上。
刚拿出手机，果不其然季江野已经给他发了好几条信息。
【还有记得不要接别人给你的东西】
【什么都不行】
“傻了吧唧的。”沈星言虽然嘴上骂着，但心里却还是有些小开心。
【知道啦知道啦】
他翻身坐了起来，想了想还是拨通了沈莘的电话。
“哟，怎么今天我们沈少爷有空给我打电话了？”沈莘说话的语气里还带着点睡意。
“怎么？跟他吵架了？想让我给你出面？”
沈星言抽了抽嘴角，“姐，你可盼着我点好吧。”
沈莘冷哼一声。
“姐。”沈星言的语气低顺，“你能不能帮一下季江野？”
沈莘其实也猜到了个大概，但她没有想到季江野能够那么快就把季晨给挤下去。看来他确实是有季家老爷子年轻时的风范。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行吧，我要怎么帮？”
只是在这个时候，她的身旁传来了一道男人慵懒无比的声音。
“是找季晨的踪迹吧？”
沈莘踢一脚，“闭嘴，别说话。”
沈星言却觉得这道声音有点耳熟，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对，是找季晨的踪迹。”
男人还是在说话，“我猜也是，季晨他来找过我们家，想跟我们合作。”
“被我拒绝了。”
“毕竟是我可爱的弟。”夫字还没来得说出口，沈星言就听到了一声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行，我知道了。”沈莘挂了电话，一把将被子全都裹到了自己的身上，抬着自己的下巴。
“欧大少爷该回去了。”
“嘶——莘莘可真是用完就丢。”
这边得到沈莘肯定的答案后沈星言便放下心来，没有在意即将要关机的手机，躺在床上抱着季江野留下的衣服，闻着上面残留的信息素便睡着了。
他醒过来的时候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那边跑到Y市却落了空的季江野冷脸看着空荡荡的房间，转身刚要走却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手机里传出一道男人的声音。
“弟夫啊，你那渣爹不就在晋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