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砸的砰砰响,能明显听见符登阻拦声。
不过明显阻拦无用。
照这样下去那扇小木板很快就要散架了,莲房急的六神无主,这李管妇是二夫人的心腹,这明显来之不善。
“怎么办呀女公子?”
“去开门。”
姣姣笑了一下,云淡风轻丝毫不见急色。
“可……”
莲房还是迟疑,嫋嫋看向大门方向也开口道。
“姣姣说的对,去开门。”
李管妇是葛氏心腹,以葛氏的心思,巴不得她们就死在庄子上,否则也不会在姣姣又一次高热不退时以养病为名把她们丢到庄子上自生自灭,医士没有,药也没有。
只有一座久久没人住的破院子,没锅没灶连根柴火也没有,寒冬腊月的天气存心想让她们的命啊!
若不是她们还有些底牌,还真能让葛氏如了愿。
这样的人会派人来接她们回府,看这架势还铁了心了,不用想也知道必然府里有事发生了。
再联想一下她们两个的身份,目的似乎不难猜测。
她们的便宜父母一走十四年,这怕是要回来了。
姣姣倒是无所谓,毕竟她骨子里是个成年人,也不期盼什么父爱母爱,可她在乎嫋嫋的心意。
小的时候她还拿着一把小木剑练武,渴望和父母兄长一起上阵杀敌,成为和他们一样的人,保家卫国。
虽然在被人嘲笑欺辱,以及一年难得见一回书信的日子,她很少再提了,可姣姣知道她心里有一个地方还是有一份她自己也不知道的微弱期盼,一角空缺。
是她不能填满,也无法取代的。
嫋嫋何其聪明,尤其擅长见微知著,也猜到了。
只是比起没有多少期待,从未谋面的父母,她更担心姣姣的伤。
虽然她那样说了,可她还是放心不下,回府里找一个医士看看她才放心。
两人所思所想不在一件事情上,但也达成一致了。
莲房只好去开门。
门外李管妇看一直不开门,正准备强行破门呢,这刚刚蓄好力,门就开了,一下子收不住力往前栽,直接摔了个狗吃屎。
哦不,是真沾屎了。
一坨新鲜出炉的鸟屎正正中中沾她脑门上。
“……”
空气一下子安静。
嫋嫋拉着姣姣的手,慢慢的走出来,忍笑。
“李管妇这是怎么了?还没过年就行此大礼啊!还有这头上……啧啧~”
姣姣,“?”
这语气?发生什么了?!
姣姣抓住嫋嫋的手臂,一双无神的桃花眸一下睁的溜圆。
可无奈眼前一片漆黑,什么热闹都看不见。
……大意了,不该选视觉!
嫋嫋似乎知道她的意思,轻轻捏了一下她的手,语气一本正经。
“人都说狗屎运狗屎运,李管妇这虽然脸上沾到的是鸟屎,这都是屎啊!这小是小了点,也是运啊!”
她说的一脸诚恳的模样,莲房他们都强忍着笑。
李管妇神色扭曲的从地上爬起来,恨恨擦掉额头上的东西,力气大的像要刮下一层皮来,完了面色阴冷道。
“四娘子还是这般伶牙俐齿,不过就不劳四娘子挂心了,还是和五娘子一同赶紧随我回府吧!”
她对身后人使了一个眼色,“接两位娘子上车!”
“是!”
带来的人都是二房的人,顿时就要上手。
“等等。”
一道轻灵的声音忽然响起,似花下幽泉,水上清风。
李管妇一怔,这才注意到被四娘子挡住半个身子的人,看见了那个即使脸色苍白,着一席不合身的素旧衣衫仍然惊为天人的人。
她控制不住的被晃了一下神,随后满脸厌恶的皱眉,狠狠在心里骂了一声短命的狐媚子。
不过……
她看向她那双眼睛,试探的问,“五娘子这眼睛是怎么了?”
“如你所见,瞎了。”
姣姣面向她,嘴角甚至还挂着浅笑,“所以李管妇千万得当心些,你也知道我身子弱,这一下子又瞎了,打击甚大,若是再受一点刺激或许就没了。”
说着她还站不稳似的晃了晃,那些下人瞬间连连退了好几步,哪里还敢上手去拉人啊!
李管妇脸又青又黑,深吸了一口气,憋闷道。
“还请两位娘子上车!”
嫋嫋眼里闪过一抹笑,牵着姣姣的手往院外走。
姣姣刚做瞎子,一下还不适应,走的很慢,院子里也不平整,就这么几步路走的嫋嫋心惊肉跳。
“姣姣,要不我背你吧!”
“不用,我可以。”姣姣难得倔劲上头了。
“就几步路而已,还能当真把我怎么着不成?”
放完豪言,她立刻想起自己现在的人设,病弱小瞎子,立马弱了下去,俨然一朵楚楚可怜的小白花。
“咳咳……”
嫋嫋嘴角控制不住抽了抽,不由得眼角一瞥周围。
所有人都似没看见,并且还一脸担忧之色。
嫋嫋,“……”
……美色果然能蒙蔽人眼。
好不容易走到了马车前,嫋嫋突然脚步一顿。
看向了脚下。
近日来天干物燥,已经许久没有下雨了,这庄子上的路尽是黄土,因为天干的原因浮土甚多。
这一踩呀,就是一个脚印。
姣姣感觉到了她这一瞬的停顿,转过头。
无声询问。
嫋嫋接着宽大的袖子在她手心花了一个圆。
姣姣若有所思。
莲房已经掀开了马车帘子,帘子带起风,姣姣瞬间连退了好几步,精致昳丽的小脸白了好几分。
“好臭。”
莲房一听探进车里闻了闻,纳闷道,“是啊,这车上怎么一股汗馊味?”
随后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脸愤愤气道。
“定是李管妇身上的,她一个下人,也太不把女公子放在眼里了!”
嫋嫋一把将车上的垫子都扔出去,让莲房把帘子都拉开一些,这才扶着姣姣上了马车。
“这不是李管妇身上的味道。”
她们刚一上车,李管妇就催促着上路,似乎有几分惊慌的味道。
姣姣凑到车窗边才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由心道。
“是啊,李管妇是臭,可与这个臭味还是不同的。”
她本来五感就灵敏,这不亚于臭味炸弹。
莲房不解,“那是什么呀?”
“男人的味道。”嫋嫋随口道。
莲房一脸懵。
姣姣笑了笑,桃花眸微阖,靠在了车壁上,下一瞬就捂着后脑勺弹了起来,双眸含泪,委屈呜咽。
“疼……”
……
不远处一座山崖上,一列兵甲凛冽的军士肃然而立,连身下的战马也未发出一丝声响,静的落针可闻。
这处山崖地理位置很好,刚好把一切收进眼中。
为首的一个男人身披黑甲,一身千军万马中杀出来的煞气,面无表情的一勒缰绳,调转马头。
“下山。”
“是!”
一行黑色跟着调转马头,如洪流一般下了山。
……
姣姣最怕疼,一疼就委屈,越是有人哄越委屈。
眼泪像断线的珠子,止不住的一颗颗往下掉。
嫋嫋心疼极了,越发温柔的轻哄,就在这时车外传来了一道冷肃的声音。
“前方马车,停下查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