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低头看了一眼跪在他身侧的陆皎，她近来伺候的谨慎又妥帖。
过几年若是一直顺利，真让她回母后身边伺候也未尝不可，现在却是不能让她离开东宫的，
而且李昭其实一直有派暗卫盯着她，她平日里一言一行他都是知道的。
“你之前便是在母后身边伺候的，母后也一向喜欢寻你说话，若将来一切顺利，如此也不错。”
陆皎明白这便是他的承诺了，但怎么才算是一切顺利呢，难不成要将来他登上皇位。
不过她也清楚，将来若登上皇位的不是李昭，她作为东宫内的宫女，也无法独善其身。
陆皎不知他是否会说到做到，又或许他将来觉得她知道的太多了，还是不放心让她离开东宫也不是不可能。
陆皎心里如何想的并不表露出来，表面上她立刻跪下谢恩了。
毕竟她是要当忠仆的。
李昭如今在家装病，母后那里他并不担心，陆皎知道如何做的，但在东宫，越少人知道这事越好，事发突然，连一直跟着他的盛公公都不知道。
“孤伤了腿要静养，平日里不用太多人伺候。”
陆皎知趣道，“奴婢明白，定会用心伺候的。”
李昭知道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孤安排你做这些事情你倒是一点不好奇为什么。”毕竟她之前只是个伺候他起居的宫女。
陆皎正色道，“殿下总有自己的道理，奴婢能为殿下分忧是奴婢之幸，只是奴婢愚笨，总担心做不好殿下交代的事情。”
“你如今这样就很好。”
李昭说的是实话，不然他也不会让她做这些事情，不知不觉，她倒真知道了他的不少事情。
只是他如今还是无法完全信任她，大皇子那里还有后招等着他，而陆皎，似乎对他还抱着其他心思，总让他有些膈应。
但她如今收敛的极好，很少表露，只是李昭一想到她的忠心夹杂着那些私情，留她在身边伺候，李昭便觉得别扭。
“夜深了，殿下可要安寝。”陆皎收拾好了，便开口问他。
她如今可是一心一意想着怎么把李昭起居上伺候的更好，更合他心意，再把李昭安排的事情都做好，争取成为他的心腹。
“嗯。”李昭按了按额头，这一天他也是真的有些累了。
按着李昭的吩咐，陆皎就没有喊其他小宫女进来。
她起身将床榻铺好，如往常一般道，“殿下，奴婢伺候您安寝吧。”
李昭见她十分自然的过来，显然是等他起身，要为他宽衣。
他眉心一跳，“不用，你去外面守着吧。”
陆皎不明所以，不过东宫里其余伺候的人觉得太子宽厚，陆皎独自伺候的时间长了，却觉得他时常阴晴不定，摸不准心思。
也没多想，她就去了外殿。
等李昭躺到了床上。
陆皎进来将烛火熄掉一些，又让小太监进来往冰鉴里加了些冰，她小心摇着风轮。
李昭体热，手臂上的伤太热了也容易发炎。
躺在床上的李昭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不一会，寝殿里更凉快了，没多时便睡了过去。
翌日一早。
如今李昭在东宫静养，盛公公就闲了下来。
一早上，东宫里就收到了皇上与皇后娘娘赐下的珍贵药材。
陆皎在寝殿里有条不紊的安排小宫女们收拾好内殿，接着摆膳。
李昭用过了早膳，此时有其他人在，他躺在榻上看书，至少这几日他是不便外出了。
“殿下看书一向不喜伺候的人太多。”陆皎对着盛公公道，“这天如此热，殿下更不喜殿里人多了。”
主子的习惯盛公公自然也是知晓的，安排人在殿外守着。
内殿里，只剩下陆皎伺候或是李昭独自一人时他便不必装样子了。
午后暗卫来传话，大皇子与三皇子果然在早朝时挨了训斥，兄弟相争害得储君受伤，便是他父皇面子上也过不去。
宫内的德妃与柔妃也受了牵连，协理六宫的事情暂时搁置下来，李昭谋算这一场，虽暂时不能上朝，却还是更利于他。
这一天过得也并不轻松，太子受伤，几个皇子公主都来探望，只是李昭如今不宜移动，只管躺在床上装病，来的人只略坐坐就走了。
倒是大皇子，刚刚挨了训斥，见到了陆皎，院里这么多伺候的人还不忘递了眼色给她。
这么多人，他也不敢太过明目张胆，只是要笼络她罢了，陆皎只管低头装害羞就敷衍过去。
倒是下午，皇后娘娘这次没有召陆皎过去，而是又派了素玉过来探望。
“素玉姑姑。殿下午憩过后，现下正在寝殿看书呢。”陆皎迎她进府。
“看书伤神，娘娘是担心殿下身体，特意让我送了温补的方子过来，你记得日日吩咐小厨房，伤了腿可得好好补补。”素玉将方子递给她，又叮嘱了几遍。
陆皎站在殿外道，“姑姑稍等，我进去通传一声。”
等素玉进去之时，李昭已经重新躺回榻上。
“殿下如何了，娘娘担心坏了，若不是张院首说殿下没有伤到骨头，只需要静养，娘娘怕是要请旨出宫看望殿下。”素玉行了礼，关切道。
李昭将手中的书合上，“姑姑坐下说话，孤确实没什么大碍，只是张院首一向谨慎，才让孤休养一段时日。”
素玉这才露出点笑意，“那就好，等奴婢回去回话，娘娘也能放心。”
“看书伤神，殿下多休息才是，娘娘让张院首开了许多温补的药膳，奴婢已经把方子交给了若鸢。”
李昭无奈的笑笑，“知道了，姑姑，你回去告诉母后，让她安心，孤没什么大碍。”
素玉不便久留，陆皎亲自将她送出宫。
之后的日子过得安稳，太子静养，也没有不识趣的人前来打扰。
李昭之前时常还要练习骑射，手上的伤口一直不好，他之前本就打算在外弄伤手，免去骑射，这次假装受伤，正好在东宫内养伤。
因着皇后娘娘送来的方子，陆皎和东宫内的侍医研究之后，每日午膳里都安排了一道药膳。
直到半月之后，又出了些岔子。
侍医跪在地上抖着嗓子道，“殿下，皇后娘娘送来的方子都是温补的，许是天气炎热，殿下年轻，血气方刚的缘故才会如此，这药膳是绝没有问题的。”
陆皎也跪在一边，悄悄抬头看了一眼用帕子捂着鼻子，脸色阴沉的李昭。
侍医的意思她明白了，怕是补过头了。
李昭沉深道，“罚三个月的月俸，退下。”
侍医一听松了口气，起身退下。
陆皎讪讪道，“殿下，奴婢伺候您换身衣服吧，衣服都弄脏了。”
这是张院首开的方子，素玉姑姑又千叮万嘱，陆皎才日日让侍医配齐药材，吩咐小厨房炖好了送来的，这也不是她的错啊。
李昭掩着帕子道，“你也退下，让盛安进来，孤这里不用你伺候。”
陆皎见他又不明缘由的发脾气，只好先退下，喊盛公公进来。